1913年(日本)经济杂志社出版建部豚吾《世界列国之大势》,自然少不了对中国20世纪及未来的关切。他还从同情中国出发,提出了对中国改造的积极建议。建部是20世纪上半期日本举国磨刀霍霍向中国声中难能可贵的中国朋友。评介他的中国观,对于日中人民、对于21世纪的日中关系和两国人民之间的友好应是大有裨益的。
有人说,中国眼下的命运只有灭亡。否,中国没有灭亡的必然性,不能崛起是中国眼下的命运。从中国的内部来看,有不能崛起的原因,但是崛起完全取决于外部关系。
从19世纪到20世纪,作梦也想灭亡中国的,唯日本为最。内因决定外因。中国必然不会亡的。
外部关系对中国有两重影响。一个是外国于中国的关系,一个是外国之间的关系。
假如外国要夺取对中国统治,那么必然形成外国统治中国的局面。这个外国不能是单数,肯定是复数。这样,中国一旦失去独立,就将陷入被瓜分的命运。但是,把中国作为一个整体来统治,有很大的麻烦,恐怕对外国不利。即使瓜分中国,哪怕是分割成小块,统治其中的一块也是外国不甚欢迎的。从外国的立场来说,中国的独立尽量保持,以四亿生灵组成的中华民族为对手,结成商业、经济以及其他活动的关系,是最好的情况。
历史证明:帝国主义列强,梦想瓜分中国,日本帝国主义,梦想统治中国,诚如建部所言,概对外国不利,唯有中国独立,对外开放,如WTO,日本等外国同中国“结成商业、经济以及其他活动的关系最好。”
中国的将来向何处去?这固然是任何人也不能断言的事情。因为社会民族的将来不是像单纯的自然界的现象那样取决于天。如中国的一位哲人所说,尽人事以待天命。中国的诸位君子能不能在中国社会的治理上尽人事呢?尽了人事的中国人能不能应天意适天理呢?从这一点上来考察,中国的将来显然不能以迄今为止的成绩轻率地断定。
20世纪初叶,中国孙中山、黄兴等领导资产阶级民主革命,取得推翻满清帝制的成绩;20世纪中期,中国共产党领导反帝、反封建革命、取得人民共和国建立的成绩。
“中国向何处去”问题也彻底解决了。
治理中国社会的经世之要谛在于对中国社会国民性的弊端短处进行拔本塞源的治疗,至少应该从下面四点开始着手。
第一点,历史教育。虽然在长期的历史中,中国的统治者由于革命易姓,屡屡更替,但是有一个贯穿于历史之中,流传百世,坚不可摧,宝贵的精髓。中国的历史在政治史上确实被断成20多个片断,但是作为一个文明史,却是一个伟大的浑然天成的统一体。从三皇五帝开始,经过禹汤、文武、周公、孔子,其间先哲、明君、贤相相继涌现。中国文明被他们扶植起来,宣扬光大,成为今日世界文明的一大要素,一大精华。中国文明的形成是中华民族经过几千年的历史取得成功的大事业。这正是中华民族绵延千年能够独立生存的原因。中国的历史就是中华民族存在的历史,也是中华民族对世界做出贡献的历史。中国的历史教育实在是应该以文明为精髓。倘若有这一精髓的历史教育在中国能够形成,它肯定可以成为起到统一人心、巩固社会的社会教化的最重要的工具。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但是,如果在这个问题上,仍然漫不经心、松懈不省,我辈可以断言,中国四亿生灵中经世治国之识者将竟无一人。
建部说得好极了,历史教育不可稍懈。一部中国文明史,就是中国人从帝国主义、封建主义的侵略和桎梏中获得独立、自由、民主,越来越成为大写的人的历史。文明必定战胜野蛮、强权。世界文明无敌!未来的世界必定是文明的世界。
第二点,整理国语。……
第三点,鼓励尚武。……
第四点,交通的发达。……
中国的命运由上述的经世要谛的实行和外国关系的快慢来决定,但如果在经世的要谛尚未取得成绩,甚至没有着手之前,由于形势的变化和机会的到来,列国中的一国毫不犹豫地将中国变为俎上之肉,那么中国的命运实不忍言。外国关系的变化是天命,实行经世的要谛是人事。不管天命如何而尽人事,这是拯救生灵的人类的任务。
俱往矣!帝国主义列强特别是日本军国主义“毫不犹豫地将中国变为俎上之肉”。中国的命运已经完全、彻底地掌握在中国人自己的手里。
如此说来,中国的命运实在是处于两重性之中。世界一角发生地陷,在各地会引起大大小小的地震。如果像中国这样大的社会土崩瓦解,对于各国来说,其影响肯定极其重大。但是中国在再造国家上如果成功,中华民族的力量将十分强大。如此强大的中华民族虽然在东亚的中央兴起,决不构成世界的危险。因为不仅中国文明的性质没有成为世界危险的基础,而且中华民族的活动中如果有成为世界危险的倾向,中国国家的再造也不可能成功。
“中国在再造国家上成功”是笃定毫无疑义的。建部在20世纪初即得出结论:“力量将十分强大的”中国、中华民族“决不构成世界的危险”。为什么?建部正确地指出:“因为不仅……而且……”。建部豚吾目光如炬,不仅预言中国必然“兴起”,而且,对可能喧嚣一时的“黄祸论”、“中国威胁论”,似乎早在20世纪初就事先予以迎头痛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