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杨元?,是日本侵华战争的见证人和受害者、是福州年将七旬的老人。我想,福建人民、福州人民和永安人民也应当像南京人民一样,牢记血醒、勿忘国耻。建议每年11月4日这一天,定为福建人民、福州人民和永安人民沉痛的哀悼日。建议于当天中午12点,在福州和永安两市呜笛致哀!进行爱国主义教育。让这致哀的汽笛声,转变成一种精神力量,激发全省人民去爱我中华,富国强民,永远不再受外国人的欺负。
请回顾历史,战争是多么残酷、血腥!
一,
1937年,厦门首先沦陷了。蒋介石政府奉行“要堪乱必需先让外”的不抵抗政策。所谓的国军,不堪一击,节节败退,祖国大好河山,任凭日本军国主义烧杀抢夺。不久,福州省会也沦落在日本军国主义者铁蹄之下。于是,永安山城便成为福建省的临时省会。永安人民和逃难的福州人民连年遭受日本飞机的扫射和轰炸。炸得最惨的是1943年11月4日这一天。
在永安旧街,那里是城乡结合部。街西有高低两层,据说历史上有一座城墙。低处是城墙外,当年还是荒郊野外,茅草丛生。在这里有几条天然壕沟,是难民躲避日本飞机轰炸扫射唯一逃生的地方。文革时期,我曾到那里怀旧致哀,只见那里已建成了农贸市场。当年永安国民党军队阵地上架有高射炮,但却奉命不许抵抗,任凭敌机轰炸扫射。只负责拉响空袭警报,让难民们逃命。
当时的空袭警报是:
一,预备警报;挂一粒红球,预示着可能有空袭,让难民们保持高度警惕。
二,空袭警报:挂两粒红球,拉响两短声空袭警报声,预示着已即将遭受空袭,难民们必需迅速逃命。
三,紧急警报:撤下两粒红球,拉响极为短促紧急警报声,预示敌机即将或己经临空,如果难民们逃命已来不及了,就应当就地隐蔽。
四,解除紧报:回挂一粒红球,拉响很轻松的长笛声,预示敌机己经撤走,但随时还有可能重返再轰炸,难民们可以恢复正常生活,但仍要提高警惕,直至一粒红球也撤下了为止。
有时一天之内空袭警报会拉响几十次,有时一次空袭紧就把难民们困在壕沟里一整天。白天有空袭,夜间也不例外。晴天有空袭,即使是雷雨交的深夜也不会没有。有时紧报、紧急警报、空袭和轰炸几乎同时行。
1943年11月4日,农历10月初七中午12点,我们一家人都在吃饭,空袭警报拉响了,为了避免更大的伤亡,父亲抱起正患麻疹的六岁的我,拉着、拖着三位哥哥姐姐,只能和坐月分娩的母亲招呼一声就先跑了。最小的妹妹生下才七天,母亲抱起妹妹跟着也跑了出来。此时,父亲带领我们早己钻进了壕沟,等母亲抱着小妹妹也赶到时,壕沟己挤满了难民。母亲只能在沟口勉强挤一挤,勉强挤下了半个身,还有半个身只能暴露在地平线以上。如果努力压低身体,还有可能钻到地平线以下,但怀里的妹妹就会闷死。可怜天下父母心呀,母亲她没有这样做。敌机临空了,我们抬头仰望沟顶一线天,天空黑压压尽是敌机,禽兽们兽性发作了,排列有序,四架四架地毯式地开始俯冲投弹了,连机长吹哨子的声音,我们都能清淅地听见。炸弹虽然没炸准我们这个壕沟,虽然只在地面上炸开来,但我们在沟底所感受到那地层的冲击波,似乎能将肠肠胃胃给全翻了出来。
那时我们四兄弟姐妹还都是儿童。最大的才十二岁,战争使我们过早地成熟起来。我们受过父亲的精心培训,个个都紧紧地闭住嘴巴,紧紧地闭住双眼,双手抱着头,两只大拇指努力地塞紧两只耳朵,余下的八只手指护住两只眼睛,还要努力地压低身体。尽管个个做得很规范,但冲击波带来的泥沙,早已塞满了嘴巴、耳朵和眼晴。一颗颗炸弹的爆炸,带来的是一次次的难忍的晕眩。壕沟顶上长满了荆棘和乱藤,被炸弹掀起的土块压沉了,蒙在我们的头上身上……光我们这个壕沟前前后后一共炸了七枚炸弹,颗颗没有命中。全壕沟大约三十余人,炸弹片只伤害致死了我的母亲一人。在母亲肉体保护下,妹妹安然幸存。小妹妹才生下七天就没娘没奶水,光喝米汤和开水实在养不活,后来也跟随母亲成了日军侵华战争的牺牲品。母亲死得还算幸运些,人死了还有家人哭,而其他临近的几条壕沟都炸成一汪汪肉泥血浆,全家全家死光光,哭都没人哭,一片死寂,令人心寒又辛酸。。什么叫碧血横飞,过早地在我们小心灵深深地刻下永不磨灭的烙印。那凄凉呀,目不忍睹!
在我们壕沟口,有一位国民党士兵被炸飞了腿,在凄凄惨惨地嚎叫着,但每家每户都有惨重的伤亡,又有谁会去理睬您这位穿黄衣裳的丘八呢?(丘八即兵的意思)有一对姐妹跑得来不及全被炸死在壕沟口:一个炸飞了手,那只血淋淋的手,吊挂在树技上。另一个脑袋被削掉了一半,白花花的脑?泼洒满地。直至下午二点钟,空袭才结束。四十年代永安山城非常贫困,全是成片成片破旧干燥的木房,被燃烧汽油弹一炸,永安山城化成一片火海。逃难的福州人和永安人死亡的占全城当时人口一半以上。到处是喊娘叫爹和哭儿泣女……更有逃命来不及的炸飞了的尸体,倒挂在残墙上。还有没来得及逃命的人,尸体又被火海吞灭。那些烤涨了尸体的肚皮,时不时会发出爆炸开来的惨注人心的怪声音。火烧尸体的味道特别难闻,令人恶心。那年头,老蒋政府也有红十字,我父亲跪求他们来抢救淹淹一息的我的母亲,但那红十字呀,只救当官不救民,我们眼睁睁地看着母亲淹了气。父亲捶胸顿足“贞贞呀,您就这么走了,留下五个小字辈,让我该怎么活呀……”大姐捧扶着血淋淋的母亲,撕心裂肺地哭喊着“妈妈呀……”母亲的鲜血也染红了大姐的衣裳。我们弟妹们也围上去失声嚎号……
记得这天夜里,父亲连夜带着患有营养不良“夜盲症”的我们四位兄弟姐妹,手拉手牵成一串,不知绕过多少个火场,轰炸前该算是穿大街走小巷吧,一大串在父亲的牵引下,瞎子赶路上了民政厅厅长家,我们披麻载孝长跪在厅长大人跟前。父亲泣不成声地对厅长说“街上连棺木店也烧光了,买不到棺木,请把我们民政厅的两扇边门拆下,孩子的妈妈死了,总不能眼睁睁地用草席裹着埋,求求厅长批给我们用用吧……”厅长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都碎了,赶忙一个一个扶起我们。他红着眼睛喃喃自语“蒋委员长……要堪乱就要先让外,为了堪乱……老百姓死了这么多……这叫我怎样报孝党国呀……”接着厅长对父亲说“两扇边门您就拿去锯开用用吧,当今国破民亡,您就是把民政厅的正门给拆下用,我这个厅长也不会吭声……”厅长哭得好伤心,他接着说“这样吧,今晚我让木工帮着钉。明天我再派四位公差抬棺木挖坑下葬”父亲非常感激,不但自己双脚下跪,还要给厅长磕头。厅长慌了神,一把将父亲拖起来,搂在怀里,我们四人惨叫一声“爹……”也都拥了上去,六个人抱成一团,全都哭成了泪人。
就这样,父亲轮流背着两扇门板,拖着披麻载孝的四个夜盲童,每一小段路都要三进三回头。好不容易才回到家。夜深深,与木工一道,钉了一个六角棺。下棺时,是人世间最凄凉的一幕:父亲要哥哥去抱母亲的头,要大姐去捧母亲的双脚,自已一手要提住母亲腰间的白练带,另一手一把要抓住哭得死去活来的二姐姐和我。二姐姐撕声裂肺地哭喊着“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再看一眼我死去的妈呀”我也尖声喊叫着“妈妈呀,我要妈妈”可怜的哥哥和大姐,他必竞还是十岁和十二岁的孩子,没有营养长不大,在棺木前只比棺木高不了多少,他俩又是双眼泪花花,要把母亲安放在棺木中,谈何容易呀?此时,母亲不算是安放在棺木中,说准确些,是跌了进去,这就使丧事办得更凄凉……
第二天,父亲扛着锄头铁铲,四位公差抬着六角棺,我们四位孝男孝女跟在后头,哭哭涕涕上了南门曦和山。父亲要我们听话些,要我们四人坐在土坡上,父亲一锄头一锄头地帮着挖坑……老天不作美,竞然下起了一场大雨。
我们用汗水,泪水加雨水,把母亲深深地埋葬……
这是人世间最痛楚的悲剧呀!这悲剧的总导演是谁?这位总导演现在躲在哪里?他就躲东京!就躲在日本的“晋国圣社”里!他就是当今日本小泉首相所参拜的甲级战犯东条英基!东条英基曾说他是为天皇而圣战,东条英基还曾说他是为了建设一个繁荣的大东亚共荣圈。人心是肉长的呀!小泉首相也有爹有娘有儿有女,如果东条英基把这悲剧临架到你的头上,这大东亚共荣圈也圈到你家中,这炸弹还炸飞了你的亲人,你将有何感受?你还参拜不参拜诸位甲级战犯?小泉呀小泉,我真巴不得揪住你的衣领,要你替东条英基赔偿我的母亲的命!赔偿我的妹妹的命!赔偿我战争中的一切损失!还要你赔偿我失去母亲和妹妹后小心灵所留下永远无法治愈的精神疮伤……
当时永安山顶上也有国民党的高射炮阵地,由于奉行了不抵抗政策,就像是与敌机签订了互不侵犯条约似的,安然幸存;在旧街街头,有一个方园斗大的“公园” 那里也曾矗立着一座高射炮模型。这杰作怎么能向征着蒋委员长抗日的决心?完全暴露了他一心只想堪乱,不管国家和人民的生死存亡的丑恶灵魂。“11,4”这天,这杰作也难逃噩运。一此一彼,形成了鲜明对照,很有讽刺味道。
二,
在中国共产党和毛泽东主席英明领导下,八年抗战终于嬴得了最终的胜利!人们张灯结彩,欢呼雀跃。胜利后国民党的福建省政府又迁回了福州。
父亲盼胜利整整盼了八个年头,在老蒋统治下的“国统区”物价飞涨,兵痞横行,人民痛苦不堪。什么金元卷,什么银元卷,转瞬间都成了废纸。物价上涨的速度是印钞厂所无法招架的。最后,人民不相信纸钱了,买一根油条,要一块豆腐,都得提一袋大米去实物交换。要理发,老扳要你给一块银元,老扳会找你好几张理发票。这给各家店铺老板以启发:再以后,买什么东西都要我们给银元。给了银元找店币。银元是用银铸成的,最受信赖。所谓店币只不过用毛边纸写上毛笔字再盖上老扳私人印章。你会我也会,于是,假店币泛滥成灾,真真假假,打得头破血流。
在我们福州西门善化坊,一条小巷住着两支丘八。一天,军官太太吵了嘴,两支队伍竟然军事行动子弹上了膛。尖声呼叫的子弹划破长空,吓得我们全家张着棉被躲在屋里墙角边。
这年头连年发大水,我家住在保长家隔壁,别看保长他孝忠党国,生活也很艰难,他曾买些木材准备修膳破房屋,发大水时丘八要做木伐子撑渡洪水,哪里是借,分明是抢,保长保太太跪求在没膝深的洪水中“她妈的”一声臭骂,一脚把保长踢翻了,倒在洪水中,保长保太太眼睁睁看着木材被抢走。保太太搀扶着保长哭天唤地,他俩成了落汤鸡,还吐了血。是一对血人,泪人加洪水人……
中国人民解放军挥师南下,直抵福建古田县了,福州眼看着就要解放了,国民党还封锁消息,大多数人还不知道。当时我已经十二岁了,在福州西峰小学念三年级。记得每周一清早都要做“?念周”陈峰校长在讲台上训话,说共产党是兰眼睛红鼻子会共产共妻,还说共军在东北被国军打败了。自己很失态地在台上歪三倒四做着兵败如山倒的丑样。散会后我们回到教室里,同学们议论纷纷,有的家长是高级伪政人员,已奉命举家东渡台湾岛。此时,他们根本不是来上课,而且没背书包是来和同学们道别的。这一整个上午,我无心听课,心想我父亲也是伪政人员,他为什么没走?当时我们听不懂什么叫共产共妻,但兰眼睛红鼻子谁都会害怕。好不容易上完课我丢下二姐姐急不可待地跑回家了。我破门而入,见父亲高高翘着屁股伏在地扳上,拿着放大镜看巨幅福建省地图。我心中一切都明白了。我问道“共军到什么地方了?”父亲纠正了我的用词“不叫共军,叫中国人民解放军”“哪么,他们到什么地方了”“到甘蔗了,直径距离只不足二十公里”“校长还说还共军在东北,是兰眼睛红鼻子会共产共妻!”“你真会相信?”我答非所问“爹爹,我们什么时候走?”父亲被问糊涂了“走哪儿去呀” “有的同学全家全家都东渡台湾了!”父亲深情地望着我摇摇头。我着急了“可是……您是……兰眼睛红鼻子多可怕……”父亲凝望着远方喃喃自语“也许,没有那么严重吧,因为我没做亏心事,我们没什么可怕”我顺着父亲朝北方看去:
北方:兰兰的天空飘浮着几朵可爱的白云……
我的父亲名叫杨位石,说得更准确些,石字还要再来一个金字旁,只有康熙字典中才找得到。当时在伪省政府民政厅当公务员,分管禁烟禁毒工作。由于手上没有血债,禁烟禁毒工作深受党和人民的喜欢。福州解放了,我父亲被人民政府留用。军管会将我父亲送进干部短训班,学习毛泽东著作。父亲像小学生一样非常好学。一回到家中,先是整理课堂笔记,然后把刚学到的革命道理,讲给我们听。还有愚公移山,白求恩和张思德的故事,听起来是多么新鲜。我笑着开玩笑地问父亲“白求恩和张思德的眼睛和鼻子不会是兰的红的吧?”父亲说“我早说过了,没那么严重吧,那是我们同事们说的!”
紧接着父亲毕业分配了,分配在福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工作。由于他是法律大学毕业的,到了法院就从事信访和法律工作。于一九七八年元月二十五日病逝,至今还算是己故的福州市中级人民法院的退休干部。
我父亲临终前拉着我的手流着眼?说“勿忘国耻,向日本军国主义者索赔”父亲还告诉我“当年国民党福建省政府有登记战争中给人民群众带来的损失,我们登记了厦门一座钢筋水泥建筑物,妈妈以及小妹妹的两条人命。福州解放时,共产党和军管会很珍重这些资料。这些资料已被中国人民解放军福建省军事管制委员会收存”这些资料现在可能保存在福建档案馆内,有案可查!
三,
日月辗转,光阴流逝,中国大地摆脱了蒋家王朝的统治,赢得了除台澎金马外全中国的解放。几十年的社会主义建设,人民提高了生活水平,成天价泡浸在高档次生活中。这血海深仇呀,早己被人们遗忘。南京人不忘南京大屠杀,每年惨案这一天,拉响空袭警报:警示后人,勿忘国耻!深化了爱国主义教育!!沈阳,卢沟桥也相应有爱国主义教育。值此,我以日本侵华战争受害者和历史见证人的身份,代表着当年死难者及其家属,向福建省委宣部、福州市委宣传部和永安市委宣传部,以极其痛心的心情提出,是否可以把每年的11日4日订为福建人民沉痛的哀悼日,分别在福州和永安两市,于当天中午12时,拉响空袭警报,为当年死难的父老乡亲兄弟姐妹以及抗战先烈致哀!!!
同时,福州也曾经两次沦陷,厦门也惨遭日本军国主义者的?领和烧杀!敬请福建电视台相关栏目,各新闻媒体,也可以以此作为题材,广泛发动群众,控诉蒋介石不抵抗政策给人民群众带来深深的灾难,控诉日本军国主义者的侵华血醒罪行。
我们想强调的是:只有回忆过去,才会爱惜今天;只有忆苦思甜,才会激发斗志去奋勇前进!!!
我还想强调的是:虽然在中日建交时,中国领导人曾对日表示过“免予索赔”那只是国家与国家之间免予索赔。那一席话并不包含人民在战争中的损失也免予索赔。全国人民也没有委托国家领导人作此免除索赔的表态!当年“永安山城惨遭日军摧毁性灭绝人性的轰炸事件”正如中国的“日军在南京大屠杀事件”“日军在中国强征慰安妇事件”“日军在中国施放毒气弹事件”和“日军在中国施放细菌弹事件”一样,我们有权发动死难者家属联合起来,请求并委托中国的最高人民法院和中国外交部向日本政府和日本最高法院提起诉讼并要求索赔!为死难同胞讨回一个正义和公道!!为维护我中华同胞的神圣与尊严,我们将不懈努力!!!
本文上网后,希望战争的受害者和相关方面能引起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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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侵华战争的见证人和受害者年将七旬的老人 杨元?敬上
2005年3月25日写于福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