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飞虎队老兵林雨水的人生轨迹和心路历程（上）-918爱国网

    一，烽火八年起卢沟，受降一日落芷江

    2007年9月21日上午，我非常有幸地目睹了，位于湖南芷江的《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受降纪念馆》重新开馆的仪式。在重新开馆的活动中，我非常荣幸地采访到了两位美国飞虎队老兵87岁的林雨水先生，和88岁的彭嘉衡先生。
人类保存至今无数伟大的建筑物都是人类文明的标志；从最遥远的埃及金字塔，到中国的万里长城，不胜枚举。位于湖南芷江的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受降纪念馆，和位于中国各地的其它抗战纪念馆一样，是记录近代中国和日本国所发生过战争的博物馆。再过几百年，这些战争博物馆的建筑、及其馆内所展出的内容也不会有什么根本性的变化。所以，我这个中日战争研究者、现代抗战文学作家对建筑本身和馆藏没有什么特别的关注和兴趣。

    我所兴奋异常的是：能采访亲历战争的最后一批人。

    他们才是真正急需抢救的“国宝”。

    人证、物证、口述史，是战争博物馆巨鼎的三条腿，缺一不可。

    亲历抗战的老兵按照自然界的规律最终会消失，变成博物馆的照片和文字。

    2004年7月，我曾经荣幸地受到云南省政府的邀请，参加了位于昆明的首届中美二战友谊国际研讨会。在会上，我用摄像机完整地记录了原美国飞虎队十位老兵的发言。当时，美国飞虎队老兵平均年龄83岁。事隔不长的时间，如今，中国各地再开相关的会议，如若幻想还邀请美国飞虎队老飞行员参加会议的话，已经是梦想了。这次，我能在湖南的芷江采访到原美国飞虎队中国籍的老兵，到今天都感到像白日做了一场梦一样。

    我深深地相信，这是历史老人给予我最后的机会。

    这个机会对任何人来说，都将不会再有。

    我是一个非常敬业的抗战文学作家，我珍惜一切采访亲历抗战的老兵，我感谢一切给予我这样机会的人们。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纪念馆的馆长、研究部的主任，芷江飞虎队纪念馆的吴馆长、李鸿清馆长，还有我的战友们，还有数不清的朋友们，没有他们的帮助和支持我怎么能有采访的机会呢？

    根据9月22日《怀化日报》的报道：

    “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受降纪念馆于1995年为纪念抗日战争胜利五十周年而建。分上下两层，馆内展出二战时期的照片、图表、电文、中、美、英、德、捷、法、日等八国二战时期的兵器一批。陈列文物之珍贵，资料之齐全，内涵之独特，堪称国内‘抗战历史博览馆’。该馆是‘湖南省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全省爱国主义教育基地’，1996年、1997年连续两年被评为‘湖南省最佳旅游景点’，蜚声海内外。

    1937年7月7日。日军发动‘卢沟桥事变’，标志着全面侵华战争的开始。1945年8月21日至23日，侵华日军在芷江七里桥投降，中国人民结束了八年的艰苦抗战。重新开馆的纪念馆新增图片315幅，珍贵资料文献87份，实物29件，整个纪念馆设‘日寇侵华、罪行累累’，‘中国抗战、浴血疆场’，‘芷江受降、载入史册’，‘牢记和平、珍爱和平’四个展厅，其中部分历史照片为国内首次展出。”

    在馆长吴建宏先生的名片上，印着这样的词句：

    “中国人民抗战胜利受降纪念馆内保存有受降纪念坊、受降旧址、飞虎队纪念馆等历史性建筑。坊上刻有蒋中正、李宗仁、何应钦等国民政府军政要人的题词、题额。受降纪念坊为国内纪念抗战胜利唯一标志，是终结第二次世界大战胜利的历史见证。

    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受降纪念馆，现有面积63亩。位于湖南省芷江七里桥，距怀化市37公里，是中国人民接受侵华日军投降旧址。1985年对外开放，现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全国爱国主义教育基地和国家3A级旅游景点。

    “烽火八年起卢沟，受降一日落芷江”。1945年8月15日，日本政府宣布无条件投降，中国政府即电令侵华日军总司令冈村宁茨派总参谋副长今井武夫于1945年8月21日至23日飞抵芷江，接受投降命令。

    中国战区受降全权代表何应钦随后在芷江部署全国16个受降区、100处缴械点受降事宜，二十天签发24份备忘录。

    芷江受降，写下了中国近代史上洗雪百年国耻，抵御外敌入侵首次胜利最光辉的一页。”

    我之所以收录上面两段的意思，其根本在于三个数字。《怀化日报》说是1995年建的。吴馆长说是1985年对外开放的。受降纪念馆的横幅写的是：重新开馆。

    这三个时间、三层意思，孰是孰非？

    我最关心的是采访亲历抗日战争，64年前在芷江机场起飞、降落迎击日寇的飞虎队老兵。我在抗日战争胜利60周年的时候，曾经采访过88岁的原飞虎队老兵彭嘉衡先生。所以，这次87岁的林雨水先生成了我穷追不舍的采访对象。

    我的采访主题是：“他为什么到芷江？战争给他带来什么？他一生的悲欢离合？”

照片说明：飞虎队老兵87岁的林雨水说：这是64年前的我

    二，芷江飞虎队纪念馆中国籍展厅揭幕

    为再现美国飞虎队中国籍飞行员英勇抗战的历史，芷江飞虎队纪念馆中国籍飞虎队员展厅揭幕。9月21日上午，芷江飞虎队纪念馆彩旗飘扬，到处洋溢着一片喜庆气氛。中国籍飞虎队员展厅在此举行了隆重的揭幕仪式。

    抗日战争时期，在陈纳德提出的“要在中国西南各省开辟几处大型军用秘密前进机场”建议下，1938年，芷江机场进行了扩修，成为抗战时期盟军远东第二机场。1938年陈纳德飞抵芷江，10月在芷江创办了第一所美式航空学校，为中国空军培养了大批优秀飞行员。为缅怀为中国抗日战争作出牺牲的英雄们，芷江特建立了中国籍飞虎队员展厅。

    中国籍飞虎队员展厅的揭幕，让中国籍飞虎队员林雨水感慨不已。他说，芷江飞虎队纪念馆是中美人民友谊的见证。中国籍飞虎队展厅的揭幕，见证了美国人民与中国人民并肩作战的岁月。今天来到这里，他感到十分激动。担任过飞虎队第14航空队第5混合大队17中队上尉分队长的林雨水说：“我所属的小队有300人，其中半数是中国人。因此，芷江飞虎队纪念馆特别开设中国籍展厅很有必要。”

    在芷江飞虎队纪念馆中国籍展厅揭幕仪式上，来自香港的中国籍飞虎队员林雨水和来自台湾的中国籍飞虎队员田景详之子翟永华分别向中国籍飞虎队纪念馆捐赠有关纪念物品，芷江县长彭良棠接受捐赠，并颁发收藏证书。上午10点50分，全国政协副主席周铁农和中国籍飞虎队员彭嘉衡共同为中国籍飞虎队员展厅揭幕。（李鸿清  方军）

    人民网日本版  2007年11月16日

照片说明：美国飞虎队中国籍老兵88岁的彭嘉衡手指照片说：这是64年前的我

照片说明：87岁的飞虎队老兵林雨水给芷江记者的签名

照片说明：湖南怀化市长给捐赠文物的林雨水先生发放证书

照片说明：1945年林雨水（右二）和战友们在芷江机场

    五，湘西会战如果没有空军的支援地面部队作战会非常艰难

    在芷江，我和林雨水先生参加了一个纪念活动。在活动中，主办方发了一个资料，题目是《湘西会战力挽狂澜》。林雨水先生看了以后，对我大发雷霆。他说，发生在1945年4月的湘西会战，他们14航空队全程参加了，几乎每天升空作战，没有空军的支援，地面的陆军怎么能挡住骄横跋扈、气焰嚣张、拼命冲杀的日军呢？这个资料中，甚至连我们空军的名字都没有写！他不满意地把那份资料扔在地上。

    我急忙捡起资料劝他：“写作，有不同的宣传侧重。人家的意图是昭示陆军艰苦作战的，可能忽视了空军当时的重要作用。作为口述历史，你也可以回忆自己亲历的空战呀。”

    老林叹了一口气，算是同意的。他回忆：

    我在芷江前后空战89次，击落日机6架，先后获得14枚军功章、美国罗斯福总统颁发的飞行十字勋章。1945年4月，日军集中十万兵力，分三路进攻，企图占领芷江机场，从而威逼四川重庆即湘西会战。我与我的老战友彭嘉衡、吴其轺、张松仰、田景祥等一起和美国空军并肩战斗，每天出动飞行4～5次去打击日本鬼子。”

    尽管已经过去60多年，但林老先生对当年的战绩和战友的名字依然记得很清楚。林老先生说，其实当年的飞虎队员里，中国队员至少有一半，这次中国籍飞虎队员展厅的设立，还原了历史的真相。

    老林反复说湘西会战离开空军会有很大的困难。他强调湘西会战，是日本侵略军集中了几十万大军梦想从芷江打开缺口直攻入四川重庆??当时中国政府所在地。

    日军代号“ICHIGO”，即“一次过”，（笔者翻译是：一号），从湖南邵阳市向西进军。当时日军在邵阳过河，我驾机攻击，打死桥上很多日本兵。而地面国军抵抗不住，压力大，紧急向空军求援。日军攻到茶果岭，距芷江很近，飞行时间不到20分钟。我们从芷江机场出动了全部飞机，打击日军。每人每天出动最少4?5次，每架飞机P-40带两枚250磅炸弹或带一个50加仑燃烧弹去炸和烧毁躲在战壕的日本兵。经过十多天激烈战斗，把日军打退，保卫了芷江。我方飞机和人员安全无损失，飞机即使挨打中弹仍安全飞回来。

    一次我的飞机最多中七粒子弹，其他人中三、四个子弹不算什么。而日军损失惨重，被我们打死、炸死、烧死6000多人。日本鬼子讲：“没想到中国有这么多飞机。”

    我们部队从芷江出动了3000多架次飞机，单芷江就占了81%（情报来源：美国）。芷江基地取得了巨大胜利，要感激芷江人民。因为芷江人民从精神、人力、物质上提供了一切，使驻守芷江的混合大队能集中力量打击日本侵略军，所以取得了最后胜利。大家还记得当时物资缺少，生活困难，特别是缺少飞机、汽油、炸弹、飞机零件多必须从国外空运到中国，十分宝贵。我们学会节省用、不浪费。我们广大同胞过着相当艰苦的生活，军民团结，一心一意打击日本侵略军。单单芷江机场就花了一万多人力把北头的地填平，以延长跑道，这些全凭人力，没有机械，完全用土法子进行工程，真正艰苦！伟大的芷江人民建造成了芷江机场。

    林雨水说：不管是湘西会战，还是伟大的抗日战争，协同作战是密不可分的。不管是美国人，中国人，陆军、空军、老百姓，甚至世界各国爱好和平、反对法西斯的民众们，他们对于战争的贡献都是存在的历史事实。

    林雨水老人在参观飞虎队纪念馆的时候多次表示：今天“中国籍飞虎队纪念馆”正式揭幕，取用这个名称非常正确。过去长时间只报道“飞虎队”，以为飞行员全是外国人，其实“飞虎队”有一半以上是中国人，现在总算恢复了历史的真面目。但我们并没有忘记美国人民同我们并肩作战的过去。我们与美国人共同出汗流血是生死同盟关系。我们永远是美国人民的朋友和战友，两国人民要永远世世代代友好下去。

    我问林雨水：“您还会来芷江吗？比方明年，后年？”

    林雨水小声告诉我：“我感到很难，我做过大的手术，今年又是87岁了。”

    林雨水一点不忌讳自己得过什么疾病、动过什么手术。他侃侃而谈，我静静地听。

    我至今都感到吃惊，因为忘记问他是否可以发表了。所以，我也不知道贸然公布他曾经做过的手术，算不算是公布他的隐私。但是，不公布的话，就一点儿也反衬不出来一个曾经出生入死的飞虎队员，对生活、对命运的态度。

照片说明：湖南人民齐心合力修建芷江机场的情景

照片说明：美国援华抗日空军飞虎队的成员们

    三，抗战时期爱国华侨纷纷立志回国参加抗日战争

    抗日战争时期，中国参加战争的军队人员组成多是文盲，而飞虎队中的中国人不同。

    根据我多年的研究、调查，我发现，抗战时期的中国政府军精锐部队（蒋介石嫡系军队）中半数军人是青年知识分子，比如抗战后期的远征军。而在敌后牵制侵华日军大量有生力量的八路军、新四军的文化层次要低得多。而美国飞虎队有半数是中国人，不管是飞行员还是地勤，他们的文化素质普遍很高，这些人中有80%的人是因为抗战而回国的华侨。另外，在抗战后期，云南滇西抗战中有“南桥机工”这个名词，她说的是由南洋华侨领袖陈嘉庚号召，组成的援助国内抗战的司机队伍。这些人的文化素质在当时来说，也是知识分子和技术工人的范畴。这说明，抗日战争初期，中国的广大地区民众的文化素质普遍不高。

    当时，中国军人多是“文盲”的原因，与百年来，日本国多次发动的侵华战争不无关系。从1874年日本出兵3600余人入侵我国台湾，迫使腐败的大清政府签定《北京条约》，承认琉球为日本保护国，并赔偿日本50万两白银算起；中国和日本国的关系是总处在被动、挨打的地步。中国的腐败政府除去把国家利益、国家主权丧失殆尽以外，最直接受损的是老百姓。我们不提老百姓民不聊生、衣不遮体、食不果腹，百姓的教育就一直成了空话。

    可以说：从1931年“9•18事变”东北被日军占领，到1937年“卢沟桥事变”爆发，中国还没有完全统一；那时的中国还是处于军阀混战、地方割据的状态。抗战初期的地方军阀们视军队为私有财产，如与日军对抗，军队打完了，自己的财产也就没有了。我采访许多参加侵华战争的日本军队老兵，他们回忆：“八路军、政府军、汪精卫的军队、新四军、东北军、西北军、山西军队、山东军队都在互相打……。我们常常是在自己的阵地里注视他们之间的战事。”

    在这种状态下，侵华日军如鱼得水迅速占领了大片的中国国土。抗战爆发，使无数海外华侨争相回国，参加伟大的抗日战争，林雨水、彭嘉衡都是在这种情况下被卷入战争的。我研究云南的滇西抗战中都有类似的情节。

    中国近代历史中分成两次大规模与日本国的战争。第一次中日战争的时间是1894年到1895年，那次战争使中国大清帝国的北洋水师全军覆没。第二次中日战争是1931年到1945年的15年战争，由于中国人民的浴血奋战、前赴后继、英勇牺牲和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的大局势相辅相成的缘故，伟大的抗日战争取得了胜利，日本无条件投降。

    那么，林雨水是怎么被卷入战争的呢？

    林雨水和我谈了5个小时，林雨水还给我写了7页纸。我采访时，香港一家电视台的记者从头至尾做了电视记录。

    林雨水说他现在在香港使用的名字叫林炳煌，现在在香港注册的年龄也是年轻了10岁的。因为文化大革命的后期，他对命运失去了信心，所以去了香港生活。这次应飞虎队博物馆之邀重返64年前生活、工作、战斗的地方。因为芷江，是他为之献出青春、希望、热血、智慧、热情的故地，所以，我采访他时，他还是使用过去在芷江曾经使用的姓名“林雨水”。

    林雨水先生这样自述：

    我出生于福建西北处接近江西深山客家人的家庭，因家贫父母养不起，就把我（1岁半）和哥哥（比我大三、四岁）卖给姓林的菲律宾华侨，并带到菲律宾。日军侵华不久，我在马尼拉一个航空学校半工半读。抗战爆发以后，就和两位同学商量回国抗日。我们三个人背着父母偷偷来到云南昆明，被空军航校录取。1938年开始接受飞行训练。

    当时，回国的时候，菲律宾已经戒严，严禁中国华侨回国抗日，严禁战火卷到菲律宾来。为了回到中国去参加战斗，林雨水和三位青年一起，混在渔船里，才回到祖国。林雨水对我说：“你可能都不相信，我当时急急忙忙，怕被抓回去，所以只穿了一条裤衩上船。”

    林雨水回忆，辗转反侧，他们几个青年华侨经过香港到了昆明，参加昆明航校的入学考试。路过广州时，有几个老头儿、老太太看林雨水可怜，交流不了，就好心好意地教他了几个汉字，好向别人介绍自己是干什么的，打哪里来？希望到哪里去？

    好不容易到了昆明，千辛万苦找到昆明航校，林雨水他们三人身上的钱全部花完了。屋漏恰逢连阴雨，入校还要参加考试！这一下，林雨水的心彻底凉了！由于林雨水不会中文，所以，别人在试卷上不停地答题，他只能坐着、听着、看着。

    林雨水心里充满了沮丧，他想：完了！还是回到菲律宾去吧！不会中文，谁要呢！

    后来，他把仅仅会的几个中国字写满他的试卷：“我是爱国华侨。”

    谁知道，正准备打道回府的林雨水看见录取榜上有他的名字，林雨水一下跳了起来。

    当时回国参加抗战的华侨多是知识青年，为了自己的国家献出热血是很光荣的事情。

    由于日本空军不断轰炸，林雨水所在的空军军官学校也几经转移，先在昆明，又搬到四川宜宾，没有两天，日本飞机又来了。昆明航校后来搬迁到云南驿机场训练。可是，日本飞机来了，他们炸毁了所有的训练飞机。当时，中国的空军力量已经消耗殆尽，可以说是毫无空战的能力。如果没有美国、苏联的帮助，中国没有制空能力。

照片说明：林雨水立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在胳臂上刺“上”字

    四，辞去美国西点军校教官要求回国参加空战

    林雨水告诉我，他一进航校就拼命学习。为了努力学习，他在自己的胳臂上刺上“上”字，表示要天天向上！可是，美国西点军校航校不允许在身上刺字。没有办法，他自己到医务室找军医，生生把“上”字去掉了。

    林雨水说：1941年12月7日，日本偷袭珍珠港，美国也加入第二次世界大战，成为中国的同盟军。美国协助中国训练飞行员。我也被送到美国西南部凤凰城鹿克航校接受飞行训练（现在这个航校专门训练F-16战斗机飞行员）。我毕业后又被送去得州TEXAS,SAN ANTONIO美国航空西点（WEST POINT OF THE AIR）接受训练教官的课程，包括：空中射击、各种飞行特技、夜间飞行以及各种复杂仪表飞行、穿云下降等等。毕业后我被派到凤凰城鹿克高级航校任教官（PHOENIX,LUKE FIELO ADVANCE FLYING SCHOOL）。我是第一个中国籍教官。在鹿克航校我教了第十四期及第十五期学员。其中一位优秀学员是周训典。

    我因急于要求回国亲身参加抗日，很快得到批准。1944年夏季我到印度美国十四航空队基地报到，参加了中美混合大队?飞虎队。开始的任务是将美国运来支援的新飞机，从印度飞越喜马拉雅山驼峰飞送到云南昆明。有时也飞送到湖南芷江。来回多次。我们飞越驼峰相当困难，高空天气恶劣，无天气预报。高空气温在零下40℃?50℃，风速高达200公里/小时。严重颠簸，驾驶困难，飞机也会结冰、会失事。美国人称这条航线为“死亡航线”。飞这条航线损失500多驾飞机，牺牲1500人。我的同学，马来西亚华侨杨鼎玲就是其中牺牲人员之一。驼峰山高7?8千米，没有大一点平地，终年封雪，人无法从地面进去，到现在很多飞机残骸和人员都无法找到。

    我对林雨水先生说，您多次提到您的学生周训典。您说他是优秀的学员，别人怎么教都不会，可是，他领会很快。我也听说过这个人。我也研究过他的传记。他在抗日战争中出生入死，击落日军飞机6架。1944年在一次执行轰炸任务时，他一次炸毁40架停落在地面的日军机群和军车23辆。在对日空战中，他三次遇险，负伤降落在沦陷区，冒着生命危险，在群众的掩护下安全脱险归队。

    1945年9月，何应钦到南京主持受降仪式时，乘坐的是C?47运输机，当时共有8架P?51驱逐机担任僚机，掩护何应钦的飞机飞往南京。周训典是8架驱逐机的驾驶员之一。他和你林雨水一起，亲眼目睹了南京侵华日军投降仪式的全部过程。

    1948年12月，周训典不愿意打内战，潜逃至上海隐居。1949年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空军。1952年，他在空军独立三团担任机长。中央军委独立三团是专门接送中央首长的专机团，坐过周训典驾驶飞机的有贺龙、刘伯承、彭德怀、邓小平、习仲勋、薄一波、刘澜涛等首长。周训典立功受奖无数。后来，他担任航校的老师。文化大革命后期，他被殴打致死。

    林雨水说：“周训典，我很怀念这个人，他应该是抗战的英雄……。”

    林雨水爱开玩笑，他小声告诉我：“周训典是个美男，在美国学习的时候，常常被美国的女友约出去。他的美国女友我认识，叫Janney,她很漂亮。我是教官，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可不能告诉周训典家属哇！这是人家的秘密，64年了，我都没有告诉别人。”

    在湖南以芷江为抗日时期最大、最前线基地。战斗激烈，前线飞行员和飞机损失惨重。我送飞机到芷江，上级把我留下来参加中美混合五大队二十七中队，没多久又被派到第十七中队直到抗战胜利为止。我在中美混合大队??飞虎队一共参战89次。击落日军飞机6架，获得美国政府颁发的勋章14枚。
说到此时，林雨水开心地笑了。

照片说明：林雨水先生在美国西点军校航校毕业的证书

照片说明：1945年在湖南芷江机场的美国飞虎队飞行员林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