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2000年9月17日15：00，社科院世界史所研究员汤重南、北大历史系
东北亚所所长宋成有做客人民日报网络中心强国论坛(www.qglt.com)，谈“九?一八
事变和日本的自由主义史观”。现将汤重南研究员的访谈内容整理如下：

　　汤重南：各位网友你们好！我和宋老师是多年的好朋友，我
们非常愿意和网友们进行坦诚的交流，欢迎大家提问，我们尽所
能回答大家的问题。

　　汤重南：69年前9月18日日本军国主义发动9.18事变，揭开
了把中国变为殖民地的序幕，同时也激起了中华民族的愤慨，点
燃了抗日的烽火，我们今天来纪念这个日子，以史为鉴，吸取教
训。教训之一是，对日本军国主义的本质应有清醒的认识；教训
之二是，对日本军国主义的入侵要敢于斗争，敢于胜利；教训之
三是，中国落后的主要原因是帝国主义的侵略和统治者的腐败，
而落后就要挨打，就会受帝国主义的侵略；教训之四是，我们今
天仍然必须珍视和不断增进中日两国人民的传统友谊。因为今天
日本右翼势力仍在为日本军国主义涂脂抹粉，否认侵略罪行，美
化侵略战争，值得我们关注和警惕。

　　请问嘉宾：昨天的日本报纸发表文章，说中国要日本清理化
学武器是在要挟日本，非常可恶。是否中国人待日本人太好了？
你有什么看法？(火炎焱?焱炎火)
　　汤重南：日本报纸这样说是完全没有道理的，因为国际法规
定，在中国制造化学武器本身就是违法的，现在还留有大量的化
学武器在中国的土地上，是绝对应该由日本来清除的，中国和日
本在有关方面已经进行了长期的、多次的交涉，并且达成了协议
，所以这种观点是站不住脚的。

　　北支那第1855部队、满洲第731、100、516、319部队、荣字
第1644、波字第8604、威字第9420部队。(凯子的金汁行)
　　汤重南：的确日本有大量的制造细菌和进行细菌战的部队，
这在郭成周先生主编的《日本细菌战实录》一书中作了极为详细
的揭露。

　　我想??二位，日本是?洲最大的?患，??中日之?一定
??有??。你?怎麽判?？?不要?中日友好的那一套官?！
！！(九段)
　　汤重南：我想坦率的说，国家之间没有永远的朋友或永远的
敌人。讲中日友好也决不是什么官话，而是历史事实。中国和日
本有两千多年的友好交往史，也有28多年的和平友好历史。日本
侵略中国是近代以来的事情。从1874年侵略台湾算起到1945年是
年的侵华史，如果从1894年甲午战争起到1945年有50年的侵华史
，如从“九一八”算起有15年的侵华战争史，如从1937年算起，
那么是八年的全面侵华战争史，在日本侵华期间，给中国人民造
成了最深重的灾难。其罪恶馨竹难书，犯下了累累罪行，给中国
人民造成了死伤三千五百万人和六千亿美元的直接和间接经济损
失。作为中华民族是永远不会忘记的。但是，日本在1945年战败
投降后，55年来走了和平发展的道路。日本人民也从战争中吸取
了教训。今天日本已经发展成了世界第二经济大国，说他们为亚
洲最大的隐患为时尚早，当然我们应该密切关注日本目前的动向
，警惕日本军国主义残余势力死灰复燃。如果中日两国政府和人
民处理得当，中日两国作为好邻居还是大有希望。如果听任日本
右翼势力猖厥，两国关系恶化的可能也是存在的，所以需要我们
共同努力遏制日本右翼势力的发展，采取切实有效的措施，加强
中日两国人民的理解和信任，密切两国的经济合作，维护亚洲的
和平与发展还是能够做到的。因为二十一世纪世界的潮流仍然是
和平与发展，用协商和对话来解决矛盾和争端，这是我们两国人
民共同的愿望。这些不是空话，而是需要我们切切实实努力。

　　日本?在?侵?罪行的否?是因?中?政府在?日政策上?
理不?造成的，二位有何?解？(九段)
　　汤重南：日本对侵华罪行的否认主要是美国在战后对日本军
国主义势力的清除不彻底，也是战后日本右翼势力猖狂活动的结
果，同时还有日本某些人对战争反省不够，当然也有世界正义力
量与日本美化侵略的言论揭露和批判不够的原因有关，至于中国
政府在这个问题上是进行了长期的斗争，不断抗议和批判日本的
翻案活动，比如在教科书事件中、在日本政界首脑正式参拜靖国
神社时，还有在某些大臣口出狂言，公然否认日本侵略罪行时都
进行了不懈的、坚决的斗争，当然，有时为了维护中日友好的大
局，为了更妥善的处理好两国的关系也作了灵活的必要的妥协和
让步。这些不能说处理不当，希望网友能够全面看待这个问题。

　　两位先生都是研究日本的专家，但我在日本感受到的是日本
对中国的研究远远超过中国对日本的研究，你们认为对吗？(三皮)
　　汤重南：的确如此，但我们正在努力，而且也越来越受到日
本学界的重视，日本的史学权威就说中国的日本研究不可轻视，
我们将继续努力。

　　对日关系中，民间能起什么样的作用？为什么政府没有全力
公开支持自己的人民向日本讨说法？本来正义的事，为什么会有
机会有让别人指责我们利用这件事达到另外的目的？民众对于日
本的态度无非是憎恨，恐惧，或是极少数人的奴性，作为学者，
您们认为在对日关系上民意是可以利用的工具还是民意才是根本
？您们认为政府的对日政策是否充分考虑了这一点？(服从版主管
理)
　　汤重南：在对日关系中民间是能起极为重大的作用，我们的
政府一向支持人民向日本右翼讨说法，当然有时也要考虑战略和
策略的需要，不能对任何一个民间的提法和要求都进行公开的支
持，因为有些提法和要求从总的大局来看，不一定完全妥当。中
日两国关系在战后的发展就是从民间接触、交往首先开始的，正
像俗语说所说的“以民促官，官民并举”那样，今后仍然需要民
间的深入交往，相互交流对话。就我所知，民间的这些活动现在
是空前的规模和深度上发展的，而且它的作用越来越大，这就是
我对中日关系还能稳定发展的信心所在。当然，在建立更畅通的
高层接触和热线联系渠道方面还应做大量的工作，这也是十分必
要的。

　　两位嘉宾：我国是否应对提供日本右翼势力以养料的日本企
业实施经济制裁？ (冰雹)
　　汤重南：日本右翼势力的猖獗的确值得我们警惕，但是，他
们能量虽大，但人数并不太多，因为有的日本右翼组织只有一至
两个人。他们否认侵略罪行，美化侵略历史，现在甚至于打起了
学术研究的幌子，并运用传媒作为手段，企图以国家主义思潮影
响日本社会舆论，像宋老师所谈的自由主义史观研究会就是一个
典型的代表。但他们的经费来源是相当复杂的，不能简单的说是
日本企业所提供的，而我们中国现代化的实现需要与世界各国经
济界广泛的联系，如何对我国经济发展有利，这才应是我们的出
发点，所以用与日本一些企业断绝来往的方法是欠妥当的。

　　请问：日本人如何看待九?一八？（政府有没有研究过日本
人的民意？）(小君)
　　汤重南：日本人对九一八的看法大体说来有三类。
　　第一类是主持正义的日本学者，他们坚决揭露和批判日本军
国主义发动九一八事变的侵略罪行，现在还在做着艰苦的研究工
作，提供大量的有利证据。第二类是日本的右翼势力，他们口出
狂言，谬论百出。第三类是一般的普通百姓，他们并不关心“九
一八”事变，由于战后日本教育严重失误，使日本的年青人不知
道、不了解“九一八”事变，这是日本教育的大失败，也值得我
们警惕。

　　我们学承认日本民治维新的成功，学习他们的团结拼搏精神
，加强中日文化交流，自强就可以维护友好！(犁)
　　汤重南：这种认识基本上是正确的，更准确地说“日本明治
维新”有两重性，它是日本现代化的开端，也是日本走上军国主
义道路的起点，我们要学习日本成功的经验，同样也要吸取他们
失败的教训，日本人民更应该清醒地认识这一点，只有加强中日
文化交流、加深中日两国人民的相互理解才能保证中日关系的健
康发展，应该说中国只有自强、只有更快地发展自己的经济实力
、加强国防，用自强来维护和平，和平才是有保证的。谢谢网友！

　　请问：日本人是否耻笑我们？老是记得9.18，而，打败日本
的却并非是中国，自己又搞不好经济。我想，老是记得自己的耻
辱并不是必要的事。应该想人家多学习，如果老是搞对立，最后
的结果是自我封闭。这叫穷兵黩武！ (小君)
　　汤重南：如果日本人真是耻笑我们记得九一八，那是日本人
的悲哀。日本的首相也到九一八纪念馆参观过，日本的前首相海
部也去了南京大屠杀纪念馆，而且说日本人应当永远记取教训，
所以中国人民不应该忘记九一八，日本人民也不要忘记九一八。

　　人家日本在磨倒霍霍地备战，你们却在那里大谈中日友好，
这究竟是为什么？ (小小糊涂虫)
　　汤重南：经过战后50多年的和平发展，日本人民真正享受到
了和平发展的利益和好处，他们也不会忘记军国主义发动侵略战
争给他们带来的灾难性的后果，所以，我们不能简单地说日本在
磨刀霍霍地备战。我在日本接触了大量的各个阶层的日本人士，
他们也强烈地希望和平，而且非常沉痛地向我来谢罪，这反映了
日本人民普遍的一种情绪，他们不赞成战争，他们希望和平地生
活，中日不再战，的确是两国人民的心声。我们中国人民也是衷
心地希望和平，所以才更加警惕日本右翼势力的猖獗。

　　日本军力、财力已经远胜中国，是否会在将来再次发动侵华
战争 (嚼钢咬铁)
　　汤重南：我们真心地希望日本不再发动侵华战争，这个问题
应该由日本的政府，特别是日本的军方来回答。我想说的是，中
日友好是大局，只有中日友好合作才能使中日两国获得最大的利
益，但是我还想说，如果有那么一小撮人胆敢再次发动侵华战争
，中国已今非昔比，日本只会比上次失败地更惨。

　　请问嘉宾：政府除了说日本的坏处外，是否可以多宣传些中
日友好？加强两国的友谊？ (小君)
　　汤重南：中国政府一直强调中日友好，一直非常珍惜两国人
民的友谊，小平同志到日本去访问时就曾说过，日本的经济发展
、科技先进，我们应该向日本学习，也说过日本明治维新是资产
阶级搞的现代化，我们无产阶级应该搞得更好，问题在于总有一
部分日本人口出狂言破坏中日关系，中国政府不得不对此做出一
些反应。应该说，中国政府的反应比起日本的挑衅更充满理性。

　　汤重南：谢谢网友，还望今后加强交流！再见，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