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多年前,作为一名排长,他在上海四行仓库浴血阻击日军四天五夜,成功掩护主力部队撤退;60多年后的今天,作为“八百壮士”唯一健在的老兵,他回到了魂牵梦萦的上海旧战场,实现了他人生最后的心愿。

    7月3日,来自重庆的91岁的杨养正刚下火车,就在下榻的宾馆接受了新华社记者专访。坐在记者面前的这位抗战老兵脸庞清瘦,牙齿不全,但声音洪亮,对当年的往事记忆清晰。

    1937年10月26日,是“八?一三”淞沪会战最紧张而又具有决定意义的一天。这一天,大场防线被突破,中国军队全线西撤,524团团长谢晋元指挥一个营的兵力,掩护主力后撤。

    23岁的湖北随州人杨养正(当时名为杨德余)是524团1营1连1排排长。

    四行仓库是一幢五层楼高的钢筋水泥建筑。它位于苏州河北岸,与公共租界相邻。

    战斗异常激烈。日军的狂轰乱炸把仓库四周变成一片火海。杨养正排所驻守的砖瓦房的墙壁被打得千疮百孔,但倒塌的地方很快就被填满土的麻袋堵上。

    日军急攻不下,在离仓库200多米远的地方驻扎下来,抢修工事。

    杨养正说:“那天我看见几十名日军猫着腰,时上时下。我拿过身旁的轻机枪,几梭子子弹打出去,几名鬼子当即倒下。

    29日上午,日军再次发起猛烈攻势。杨养正排又有几名士兵牺牲了,但日军始终不能前进一步。

    30日,日军用小钢炮、平射炮及机关枪向四行仓库密集射击,并有飞机数架在上空助战。

    “战斗一直打到天黑,我们沉着应战,打退了日军一次又一次进攻,寸土未失。”杨养正说。

     但是到了晚上,杨养正接到撤退的命令。

     杨养正回忆道:“听到这个消息,我们都哭了。当时,我们每个人都立了遗嘱,准备为国捐躯。    

    “31日凌晨,我们准备往苏州河南岸的公共租界撤退。但是,日军集中坦克火力,封锁撤退必经的路口,不断有战友牺牲。我们排作为后卫,承担掩护任务。我趴在机枪眼里看到,我们的机枪打在日军坦克上,连皮都没擦破。

    “危急关头,我拿过一梭钢芯子弹,装进一挺轻机枪,朝着有亮光的日军坦克瞄准。10多发钢芯子弹射过之后,日军坦克哑火了。”

     就在此时,一枚炮弹落在砖瓦房顶,杨养正的左眼被一块弹片击中,四名战友抱手的抱手,抬脚的抬脚,抬着他就往租界冲。一上担架,他就昏了过去。

     醒来时,杨养正已经躺在医院。医生已将他的左眼球摘除,后来为他装了假眼。

     四行仓库保卫战,中国军队顽强阻击日军四天五夜,击毙日军200多人,圆满完成掩护任务。

     养好伤后,杨养正被送到胶州路路口的“四行孤军”集中营。

     “八百壮士”退出四行仓库后,原商定经沪西返回部队参加战斗。不料租界工部局屈服于日军压力,违背诺言,将“八百壮士”解除武装,羁留在胶州路一块空地里,派万国商团的白俄兵看守,上海市民称为“孤军营”。

     令杨养正没料到的是,在孤军营里,他们竟被羁留达3年之久。团长谢晋元于1941年被日军收买的叛兵暗杀。

    1941年太平洋战争爆发,日军占领公共租界。英方将孤军官兵过渡给日本。日军将杨养正等人押至上海宝山营房,后又押往南京老虎桥监狱做苦工,1942年底,杨养正和其他30多名孤军被押到安徽芜湖裕溪口抬煤炭。

    “到裕溪口没多久,我们就打听到附近是新四军游击区。于是,代理团长雷雄和我,再加上陈日晟,我们3名军官就商量如何逃跑。我们把30多人秘密分成5个组,安排好哪组抢枪掩护,哪组从哪里逃跑。”杨养正回忆说。

     一个月之后,杨养正等30多名“四行孤军”终于抓住机会逃进了新四军游击区。

     在新四军驻地,杨养正等人受到热情欢迎。住了一段时间后,一位姓徐的指导员告诉他们,想留的可以留下,不愿留下的,发路费回家。临走时,新四军给杨养正等准备了鞋袜,派专人护送他们出了日本人的封锁线。

    1944年,杨养正终于来到重庆,被送进长寿第九残废教养院。

    1949年,杨养正被人民政府安排进入重庆南岸副食品水产公司担任营业员,1977年退休。

     几十年来,杨养正很少向人讲述自己当年的经历。今年是中国人民纪念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60周年,重庆市有关部门在征集史料的过程中,偶然发现了杨养正,他的经历引起了媒体关注。在接受媒体的采访中,杨养正透露了埋藏心里60多年的愿望??盼望着有朝一日能重回曾经浴血奋战过的旧战场,为死去的战友献上一束鲜花,寄托一份哀思。

     2005年4月,杨养正的经历被重庆当地媒体报道。重庆市市长王鸿举要求有关部门妥善安排老人今后的生活。在上海淞沪抗战纪念馆、918爱国网、东方早报等单位的积极筹划下,杨养正终于实现了重回上海旧战场祭奠战友的心愿。

    为了实现这人生最后的愿望,杨养正于今年5月24日专门到医院,请医生为他失明10年的右眼做了白内障摘除手术,但这次手术效果不太明显。

   “我希望能再看一看旧战场,看一看死去的战友的墓碑。只要有一丝复明的希望,我都不会放弃!”杨养正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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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抗日战争史学会理事 ◇上海市第四、五届优秀教育网站 ◇上海市网络文化协会首批会员 ◇上海市信息服务业行业协会会员◇上海四行仓库抗战纪念馆筹建顾问◇世界华人保钓联盟顾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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