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说明:92岁的林裕琪先生曾经是云南龙陵松山战役的少校营长


    一, 能采访到松山战役老军官是天赐良机

    松山战役是抗日战争大反攻时的重要战役,松山战役以我军完胜而告终。

    松山战役在人类战争历史上都应该属于最残酷的战役。

    守卫松山的日本军人背水一战!他们全体怀着与阵地共存亡的决心!

    攻打松山的中国军队已经有了先进的武器和大量的弹药,以及必胜的决心!

    时至今日,松山战役没有被很好地宣传。而且,今后,也不会引人注意。

    但是,只要是研究抗战历史的人就必须研究滇西抗战中的松山战役。

    松山毕竟是松山,松山是绕不过去的大山!松山是滇西人民心目中的圣山。

    如果说松山战役还有几位当时的军官幸存于世,而且,就在广州!这条消息,别说可能让研究滇西抗战历史的学者们举座震惊,甚至连滇西的老百姓们都会哗然!我想象,知道这条信息的滇西抗战地区的官员和民众,会像迎接凯旋的英雄一样迎接这三位当年的少校军官故地重游吧?起码,滇西抗战地区的学者、报社记者、电视台记者都应该奔赴广州,采访这三位老人的。甚至,滇西学者、记者、大学生代表会邀请、陪同三位老军官重登松山旧战场???也说不定。

    ??滇西毕竟是滇西,滇西被侵华日军占领了整整四年啊!

    以前,滇西各级政府官员以及滇西抗日战争研究学者们既不知道这些为滇西历史扬眉吐气的老军官存在,也不知道这些为中华民族的解放事业洒过热血老军人联系的方式。这些老人们在几十年的风风雨雨似的批斗之中,也变得自惭形秽,他们从来没有敢想过:“以功臣自居、以英雄自傲、以胜利者自夸,故地重游。”甚至,我去采访他们时,他们多多少少还有些诚惶诚恐、唯唯诺诺的面容。毕竟,耄耋之年,头一次遇见张口“英雄”、闭口“国宝”的采访者;头一次知道,自己原来“可能是英雄”,所以,未免有些难以接受。

    纵观60年中国近代历史,从而得出结论:广州三位老少校的心态,和滇西民众的心态都是正常的心态。从滇西抗战结束的政府军去向也可以看得出来,人们已经没有理由想起;或者试图寻找到他们了。松山战役之后,这支参加松山战役的政府军奉命北上,参加国内战争了。紧跟着,是蒋介石败退台湾,许多军队随之去了台湾。谁会想起来,在松山战役63年之后,又出现的三个当年的少校军官?

    我作为采访者,当然也有这样的感觉:

    好像偶然遇到“从关公庙里突然跑出来的三个千年前的活门神”似的;

    又或者是一抬头,接住“从天上掉下来的三张馅饼来”。

    再有,就是在大街上遇到了红楼梦中嬉皮笑脸的林妹妹。

    我这篇报告文学的标题,原本是叫《亲历云南松山战役最后的三名少校军官》的,仔细分析,他们三人故事太多,还是逐一分析,呈献给各位尊敬的读者吧。

    从2000年开始,我去滇西抗战地区采访过十次。我此前刚访问过三位当年攻打松山的士兵!这次,能采访到松山战役的三位老军官,真是天赐良机!

    由于广州民革的李晶如、崔书磊同志的多方帮助,我在广州采访了15位原抗日战争的亲历者。“民革”的意思大概是“国民党革命委员会”的意思。

    “民革”旗下,自然汇集了活在世上的原国民党老军官们。我在广州采访了15位参加过抗日战争中国政府军的老军人,完全是广州民革的鼎立协助,没有他们,我一事无成。我这次采访到抗日老军人的最大年龄是92岁,最小年龄的也有87岁。他们的特点全部是参加过抗日战争的原国民党军官、全部是原国民党军队中的知识分子。其中值得注意的是92岁的林裕琪先生,92岁的周郁谋先生和88岁的陈念良先生,三人都参加过63年前的松山战役,而且,他们都是松山战役时的少校军衔的营长。还有一位叫陈高翔的老人,我没有采访到,非常遗憾。他也曾经在松山战役时担当少校营长。

    这些老军官为什么都在广州而不在云南的深山老林中生存呢?

    我曾5次,有幸登上当年侵华日军和中国军队血战的松山旧战场访问。

    松山上面时至今日,战壕纵横。精巧细腻的,是日本兵挖的;粗犷、豪迈的,是中国士兵挖的。当年松山山顶已经被中国军队和美军飞机数十万枚炸弹炸平,至今巨大的爆炸坑依旧以战争的残酷景象展示在人们面前。

    第二次世界大战在亚洲战场上的遗迹,怕是只有松山才有了。

    中国政府军在抗日战争中,同侵华日军血战,大的战役22次,小的战役无数。可是,在这些旧战场上,甚至于连一块炮弹皮也难以找到了。共产党领导的抗日武装在敌后牵制了侵华日军的有生力量,可是,在华北游击区,日本军队遗址也是凤毛麟角了。当年在华北平原,侵华日军的炮楼林立,现在,连炮楼的影子也难寻觅了。东北臭名昭著的731细菌部队,现在只剩下一堵墙,其他罪证已经很难以实物例证。只有在云南滇西战场的松山,山上有日军工事,山下有日军遗物、遗骸。现在去,还可以看得见。

    但是,再有十年的风雨侵袭,也许就荡然无存了。

    现在,从云南腾冲,途经缅甸,到达印度加尔哥达的高速公路已经通车了。如果北京到腾冲有直达航班的话,从腾冲再到松山,应该是很容易的事情了。不管交通情况怎么样,我建议,大家有机会都应该去看看中国和日本国在15年的战争中,保存最为完好的松山战争遗址。
 
    亘古以来,云南松山上面漫山遍野是原始森林。由于战争的缘故,至今没有高大树木。仅有一棵数百年前遗留至今的古树,断臂残垣般顽强地生长着。这棵古树的树身至今布满弹片!光看这棵树,就是奇迹!无论对植物学家还是对历史学家而言。当年,光一个松山战役,打了整整三个月!到1944年9月7日松山攻克为止,中国军队全歼松山日军3000余人,缴获日军大炮16门,战车18辆。我军牺牲4145人,负伤2618人。

    时至今日,松山上面的土还是红色的。

    松山上面的风声还是充满呐喊、哀号声。

    松山上面的气味还有血腥、炸药、腐尸、枪械的味道。

    松山雷雨的夜晚,月黑风高、霹雷闪电!侵略军人的阴魂还在兴风作浪。

    松山上面的落日,依旧残阳如血,沉默如画。

    云南的松山地处中国西南边陲的崇山峻岭、群山叠嶂之中,她怎么会成为军事要地的呢?这要从日本对华侵略的初期说起:如果说1931年到1937年是侵华日军得寸进尺的年代的话,那么,1937年到1942年就是抗日战争最为艰苦的相持阶段。在这个最为艰苦的年代,在中国的华北、华中地区有八路军、新四军在敌后牵制日军大量的有生力量。中国政府军在正面战场同日军大规模的战役也暂时息鼓待战。而此时,云南的滇缅公路正在发挥巨大的后勤保障工作。大量的军事物资从云南源源不断地运往抗战陪都重庆。而日军占领位于云南龙陵县的松山后,就彻底切断了滇缅公路的运输效能。

    根据我个人的研究,我认为滇缅公路、史迪威公路和美国空军的“驼峰航线”最大的作用是心理上的。在战争中,突破心理防线有时胜过实战战例。3000日军盘踞松山,不但截断了中国西南军事反攻的后勤路线,而且冲击了中国人对日作战的心理防线。

    在松山山顶上,我可以清楚地看见山对面滇缅公路。天气好时,站在山腰上就可以极为清澈地看见横跨怒江的惠通桥。我还使用普通胶片拍了一张照片,照片近景,是龙陵县宣传部部长的身影。可想而知,当时,只要有一门炮,就可以阻断山对面的滇缅公路;切断世界各国援华抗战的物资流动。真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是战争就有牺牲,就有阵亡。这是世界上任何别有用心的人所抹杀不了的真理!

    1944年,在松山战场牺牲的中国军人都得到云南人民的厚葬和永久的祭奠。日军遗骸呢?我在松山下面的一间仓库里,拍摄到日军遗骸、遗物数箱。另外还有日军的钢盔、皮鞋、遗骨、遗物等物品的照片。在那间破败的仓库门口,我居然捡到一枚完好无损的日军掷弹筒的掷弹!我是退役军人,我非常熟悉军队使用的各种常规武器;日军的掷弹筒有600毫米高,随身携带便利,工作原理有一点像迫击炮。士兵把掷弹放入掷弹筒,依靠弹体自身的重量敲击掷弹底火,底火爆燃火药片后,把掷弹从掷弹筒推射出去,在敌方爆炸。掷弹筒是陆军单兵作战的有效武器,手榴弹可以扔50米,掷弹筒却可以掷弹150米!

    ??所以日军在单兵作战一方来讲,有战斗力。
 
    顺便说一句,我在云南腾冲采访时,看见翻修的腾冲宾馆挖出数枚日军炮弹。

    松山战役和腾冲战役,是滇西抗战全歼云南境内侵华日军的两大战役。

    腾冲宾馆距离当年腾冲日军指挥部100米远,日军钢筋水泥工事的巨大残留物依稀可辨。当地人对挖出弹药的事情都不大惊小怪。腾冲宾馆的总经理是位武警转业的军官,他说:“这些炮弹你想拿走就拿走,随便。”我抬到寝室三发850毫米长,直径120毫米的榴弹炮炮弹。因为考虑到危险、麻烦,又送了回去。

    ??连我的床前都能摆三发侵华日军的炮弹!这是我要提醒各位读者的。

    回忆从2000年开始,在云南滇西抗战的旧战场上,采访幸存的抗战老兵,是我最大的幸运。如果没有云南保山市委宣传部的鼎立相助,光凭我匹夫之力是万万不能的。我非常庆幸命运竟然如此青睐我,给我一次一次的机会登上松山。我非常感谢云南保山市委宣传部给我这个抗战文学作家的支持。

    我若干次去云南,还有当地宣传部干部陪同。可是,我采访到的亲历松山战役的老兵寥寥无几,87岁的张羽富是一个。张羽富,原国营陇川农场场长,离休干部。他向我叙述松山战役的情景:“……一上前线,那种场面才叫惊心动魄。死人多得没法掩埋,到处都是尸体,主要是我们的弟兄,也有日本人,只好听凭日晒雨淋,炮轰弹炸,最后乌黑的尸水把山上的草都咬死了,几年后我路过那里,山上寸草不生。”

    四川大作家邓贤先生采访过张羽富,并且,在他的文学作品里描写过张羽富。

    前两天,我接到一个电话,居然是张羽富打来的,他在北京!来旅游来了!用北京土话说:“真是盖了帽了!”可是,电话的那一头儿,他说:“明天一早回昆明……。”这是遗憾!我本想带上他一家,参观位于北京卢沟桥畔的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纪念馆的。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在松山战役时,张羽富是个士兵。在解放战争中,张羽富的部队起义了,他随部队参加了解放军。解放后,他参加了共产党,当上农场的场长。所以,张羽富老人现在是“离休干部”。

    我的笔下还记录了一个人,他叫付心德。我的《最后一批人》一书中,我以《生命横跨三个世纪的抗战老兵》记录了我2004年对他的采访。不知道这个人是否还健康?付心德的松山战役时是少校军衔的军医。他自己向我表述,他如果不是军医的话,在解放初期的“镇反”中已经被枪决了。

    我从来没有想过再能采访到亲历松山战役的人,我心目中,他们也许都谢世了吧。

    这次,实在是让我吃惊!我能在广州采访到三位亲历松山战役的少校军官。

    这三位参加过抗日战争的老军官有共同之处:

    一,是健康。88岁的陈念良老人,是自己找到我在广州所住的宾馆来接受我的采访的。我们还共进了午餐。采访完之后,我目睹他以健康人的步伐,消失在广州街道边那似火骄阳下高大芙蓉树的树影婆娑里面。

    二,在广州生活的原松山战役老军官们都有文化,他们都上过黄埔军校。他们都能详细描述63年前松山战役的详情,像陈念良写过自转,像周郁谋还写过一本叫《中国远征军》的书。

    三,这三位老人的生活不像云南滇西抗战旧战场的老兵们生活的贫困之中,他们的生活状态尚且可以。也许他们都是文化人的缘故,也许他们都毕业于黄埔军校的缘故?“劳心者治人,劳力者制于人?”不管怎么样,我认为《保山电视台》、《保山日报》、保山市委宣传部、保山市史志办公室都应该迅速做出反映,马上去采访这几位亲历松山战役的老军官们。采访的意义我认为有四:

    其一,他们为解放云南同入侵的日军做过殊死搏斗。他们都曾经是军官。

    其二,保山市博物馆关于抗日战争部分的“人证、物证、口述史”急待补充。

    其三,宣传抗日英雄天经地义,我们中国人不宣传我们自己的英雄无疑于历史的倒退。

    其四,中央电视台的新闻时间天天都回顾抗战历史片段,我们为什么不访亲历者?

    亲历松山战役的老军官的出现,应该是上天给我们研究、报道抗战史学者们的唯一良机。这种稍纵即逝的机会,也许会变成我们明年开始的,或者是后年开始的,或者是永久的叹息。(方  军)

    人民网日本版   2007年05月16日

照片说明:滇西抗战的时候云南人民万众一心修建滇缅公路
照片说明:当年饱经战火之后,滇西抗战松山战场上仅留存的一棵的老树
照片说明:中国政府军在云南滇西抗战的松山战场俘获侵华日军随军慰安妇
照片说明:整装待发的中国远征军士兵


    二,滇西抗战的记忆

    林裕琪先生是1915年生人,广东茂名市人。他的母亲是种田的,父亲做买卖,开工厂。初中,他是在广东梅县的《两阳中学》学习的。因为1931年“九?一八事变”日本侵占东北三省,满腔爱国豪情的林裕琪中断大学一年级的学业,考入广州海军学校。学习了一个学期之后,他又中断学业。1934年,他报考了黄埔军校,是22期的学员。那一年,他19岁。

    黄埔军校的校长是蒋介石,政治部主任是周恩来。林裕琪在黄埔军校毕业后,留校当军训教官。后来,林裕琪被调到军区司令部当股长。不到一年,他又被调到司令部当副官。1942年,蒋介石委员长命令政府军成立、组建中国远征军,他所在的部队每个师都要抽一个团去远征军,他又从司令部调出来到远征军当营长。1942年,远征军去昆明集结,坐飞机到印度的加尔格达。在印度集结待命20多天又奉命飞回昆明下关。然后,急行军去云南楚雄整训三个月。最后分配到11集团军第71军第7团当营长,集训三个月后,途径云南下关开往缅甸打仗。

    “那时,日本飞机天天来炸我们,我看见被炸断的惠通桥的钢缆有一尺直径。”他说:“位于怒江峡谷天险上的惠通铁索桥,位于现云南省施甸县与龙陵县交汇处的怒江峡谷上,是当地爱国华侨梁金山出资所建,1932年动工,1935年落成,长123米,宽6米。1937年修建著名的抗日战争大动脉“滇缅公路”时扩建,是这条中国抗日战争补给线的咽喉。1942年日军占领滇西,中国守军炸毁该桥而将日军阻于对岸,1944年中国军队反攻收复滇西时复建。”
 
    “我们的粮食、弹药都是空投的。甚至,连炮弹都是空投的。飞机空投时,我们都去拣,有个排长还被空投物资砸死了。那时,我指挥两个营,兵力2000多人。

    进攻松山时,我指挥的部队负责攻打黄土坡。

    开始的时候,我们按照一般攻坚战的方式攻打:先用美军支援的大炮进行地毯式轰炸,然后,集团冲锋。谁知道,松山日军的工事极为坚固,他们不但有9层地堡垒、暗堡垒,而且,火力交叉。我们的士兵冲上去,几乎没有任何可以掩护的物体,进退两难,只能听凭日军的机枪扫射,步枪点射。我们营牺牲600多人。6个连长,死2人,伤2人。作战中,我们集团冲锋到日军阵地前才发现我们的处境有多么糟糕!我们看不见任何日军目标,只能听凭日军肆虐,只能牺牲!

    最惨的状况是在松山日军阵地前,有200多平方米的开阔地上,我军士兵的遗体一层一层的,有一米厚,听凭日晒雨淋的……。

    而且,日本人的飞机从天空中向我们扫射,增加了我们的伤亡。幸亏美军的飞机增援我们,日本人的飞机才逃跑了。

    由于后勤供给不好,我们后来没有粮食吃了。战士们除去死伤的,就是生病的。而且,20多天才换防,苦不堪言。尽管如此,士兵们的士气依旧高昂。为什么呢?士兵们亲历8年抗日战争,以前都是撤退、逃跑、挨打、挨炸;现在倒过来了,我们主动出击,瓮中捉鳖!尽管我们处于劣势,但是,全体官兵知道:日军这是困兽犹斗,孤注一掷。他们的骨头渣子必定埋在松山!早消灭占据松山的侵华日军一天,滇缅公路就能早一天通车。

    后来,我们改变了战术。“你有暗堡,我有炸弹。”美军的飞机天天来炸日军的工事!地面,我们用美军援助的大炮天天炮轰日军的暗堡群落。甚至,我们发现一名日军的身影后,就发射数十发炮弹!叫你狗日的露头!后来,美军又援助我们火焰喷射器!我们派遣几个战斗小组,晚上爬上去,先扔手榴弹骚扰,日军沉不住气就在暗堡里向外开火。这下好了,他们暴露了目标!我们的火焰喷射器对准暗堡就发射火焰!别的暗堡再向我们开火,暴露了他们的目标,好!我们的火焰喷射器目标一转,又有发威的机会了!

    在松山战场,中国士兵看着冲天的火光都站起来欢呼!日军的暗堡7层也好,9层也罢,在熊熊的烈火中都烧塌了。仅仅两三天夜战!我们取得完全的胜利!我们完全控制了战场主动权!??局部战役胜负的风向标,完全指向反面啦!

    松山上面原来全是参天的古树,由于美国飞机天天轰炸,我们的大炮天天轰击,山上竟然寸草不生了。新八军换防的时候我还在,我亲眼看着爆破松山最后的侵华日军顽敌!

    ??轰隆一声巨响,那真是地动山摇!

    松山的山顶在爆破中形成巨大的烟云!

    我和我的士兵们紧握手中的枪,大家都一言不发。

    我们营的弟兄牺牲在松山日军工事前牺牲的人有十层之多!

    这个巨大的爆炸声响像神圣的壮举!她向侵华日军宣布:我们中国军队血肉长城修建到你们日军的眼前!我们牺牲的士兵们的血肉之躯目睹了你们日军的最后灭亡!”
 
    我查了一下云南滇西抗战专家保山市委宣传部李义钦关于松山抗战的评述:

    “松山南有滚弄坡,北有黄土坡,前临深谷,北依深渊,山上丛林茂密,山势险峻,易守难攻。加之日军两年来在松山大小山头构筑钢筋水泥工事,使整个松山成为一个坚固的堡垒。日军吹嘘松山是东方的‘马基诺防线’。1944年6月4日,远征军第71军的新28师开始攻击松山日军,至6月24日,因伤亡过重调第八军接替攻击。第八军在美军飞机的配合下,采用波浪式推进战术缓慢推进,日军凭借松山和坚固的工事负隅顽抗,远征军将士前赴后继,英勇杀敌,付出了沉重代价。经过几十次激烈战斗,远征军相继占领了松山前沿的大垭口、滚弄坡、沟头坡等地,最后向松山高峰推进。松山高峰敌堡坚固,火力配备严密,远征军多次进攻受挫。8月初,远征军使用坑道作战方式,从150米外开凿两条直通山顶的遂道,在敌堡下安放TNT炸药120箱将松山山顶炸翻,占领了松山最高地。至9月7日,全歼松山守敌,松山战役取得了胜利。松山战役共歼灭日军3000多人。而远征军伤亡达6000多人。”
 
    林裕琪先生说:“松山战役胜利之后,我们部队进行了改编。我被调到干部训练团,为了反攻日本,先组成了中美汽车训练大队。我在汽车训练大队担任队长。我们的营地在昆明黑林铺。后来,又改编成汽车训练团。那时,美军援助我们的卡车多是道齐牌,性能优良;援助我们的大炮已经可以打万米以上。当时,教员全是美国人。

    后来我又被调到干训团人事科当科长。不久,随着大量的援助中国抗日战争物资的到来,我们干训团扩编成十个团,又组成为一个武器装备强大的师团。松山战役之后,抗日战争胜利的序幕就要在我们眼前拉开了。官兵们训练时,把炮弹弹体上写下“打到东京去!”的字样,以表示单个军人对于战争局势的看法。
 
    所有官兵也都期盼着开赴同日军决战的战场,报国耻之仇!雪牺牲弟兄之恨!

    可是,美国人在日本扔下了原子弹,日本人无条件投降啦!

    为了庆祝抗日战争胜利,我们军队在昆明大游行。可能是美军援助的关系,和我们一起游行的美军官兵成了庆祝抗日战争胜利的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抗日战争胜利以后,我随部队调往江西庐山训练团。训练团所在的营房在抗战后期都被日本人炸坏了,我和士兵们的任务是天天修建新的营房。我们干了两个月之后,国民党军队开始接收投降的日本军队。

    杜聿明在昆明,龙云不合作。后来,调龙云去越南河内接受投降日军的两个军。龙云前脚走,后脚杜聿明就把龙云云南的部队给缴械了。后来,杜聿明去东北三省当司令长官,他把在云南滇西作战的部队也带去了。龙云就天天吸大烟。那时,我在云南省政府当主任秘书。内战一爆发,我就回广东老家做生意去了。我绝对没有参加国内战争。

    我问林裕琪先生为什么不跟着国民党干,如果一直跟着的话,现在早已成了国民党的高级将领了也说不定。您瞧,您还会住在广州棚户区这样的破房子里?

    92岁的林裕琪先生仰头大笑了起来,“谁有先知先觉?”他说:“综观中国近代历史,国民党威信最高的时候,是在抗日战争刚刚胜利的时候。紧跟着,国民党在中国民众心目中的形象一落千丈!原因有三,其一,接收日伪财产,像土匪下山。其二,继续打内战,不得人心。其三,当局腐败,无以复加。我就是因为这个,脱下上校军官的军服去做生意了。”

    我说我也亲眼看见国民党干部的丑恶行为,他们在办公室里赌博,他们把抗日战争的捐款的10%归为己有。他们在几年之内给自己的亲属发工资,吃空饷!他们把单位的汽车便宜地卖给自己,他们弄虚作假、明目张胆地搞学术腐败。等等、等等,不胜枚举。而且,告到什么地方也没有用!中国最大的问题是基层的腐败失去了监督。腐败的战车左轮是:不许媒体批评监督;右轮是:组织保护。所以,腐败有恃无恐。

    还什么三民主义?老百姓深恶痛绝!

    空气、阳光、水和腐败。每一个中国老百姓都可以屈指可数他们亲眼目睹的,国民党反动派腐败的行为。

    原松山战役少校营长林裕琪笑眯眯地重复:“腐败!所以,国民党退出了历史的舞台。”(方  军)

  人民网日本版  2007年05月17日

照片说明:惠通桥下是水流湍急落差3/百米滚滚的怒江。抗战时期的惠通桥。
照片说明:在滇西战场战死的日本兵手指被日军切下带给家人,这让美国兵感到奇怪。
照片说明:滇西抗战中中国军队使用美军援助的火焰喷射器
照片说明:1944年8月20日上午9点远征军以120箱TNT炸药引爆松山主峰日军巨堡
照片说明:松山爆破之后仅存的四个日本兵
照片说明:中国军人们在炮弹上写下“打到东京去”的字样

照片说明:云南人民庆祝滇西抗战胜利欢迎史迪威公路通车

 

照片说明:我站在门口拍下林裕琪先生全家的样子,门口是厨房设备。


    三,我希望忘记我个人参加战争的历史

    解放以后,我们在政府军工作过的一律集中学习,就在广东的茂明,实际上都被抓起来了。我们集中学习期间,有军人看着我们,要交代自己的历史。后来,我们集体被押送到广州北面修建防护堤。然后,我们又集体被转移到美德农场监督劳动。

    在我们这些人中,有两大特点:

    其一,经过筛选,全是参加过抗日战争的中、高级政府军军官。

    其二,经过筛选,全部没有参加过国内战争。

    参加过国内战争的人,就算是犯罪了。他们的命运可想而知。

    三年以后,让我们都各自回家了。没有任何证明,就这样关了三年。现在回想,没有任何证明是对的。如果有一张证明,说我当过国民党反动军官,我也许活不到今天。回家以后,我一直在生产队种地。后来,我在体育场当秘书。有六、七年吧?不算正式职工。再后来,我到乐昌县矿物局当测量员,有六、七年。再后来,在铁路当测量员。又到汕头附近一个煤矿搞测量。再后来,去四望章煤矿、平实煤矿搞测量。因为没有档案,还是临时工。但是,由于我技术好,上上下下的都重视。苏联专家对我说:广东的煤矿可以开采一百年,依照我的实践经验可以开采更长的时间。

    你问我为什么总和“测量”有关?嗨!我在黄埔军政大学学习了炮兵测量。

    你问我和别人谈过参加抗日战争的个人历史?没有。我已经习惯不说了。我希望忘记我个人参加战争的历史。

    文化大革命,我在毛泽东思想学习班学习过。

    在学习班里,我没有说抗战的历史。不光彩。麻烦。

    文革里,我整天笑嘻嘻的。让扫地就去扫地;让谈历史我就谈种地。

    我29年前退休了,工资900元。老伴儿也是900元。有医疗保险,大病能报销70%。我和老伴儿都是街道工厂退休的。

    房子?你问房子?对,我们祖祖辈辈就在这里住!就是你坐的位置,丝毫没有变化。日本人占领广州时,我们全家都逃难了。日本投降了,我们回来重新盖起的这间房子。所以,这间房子有60多年了。

    你问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当过湛江市长,他是一个非常廉洁的干部,他已经退休了。我儿子的房子更破,湛江人民至今都夸奖他是共产党的好干部。

    你说什么?你不相信有廉洁的干部?!你实在不相信的话,那么,我有什么办法?

    我二儿子当镇长,他生活得马马虎虎的。

    我三儿子曾经是车间主任,现在下海了。他在公司工作,情况好一点,有几十名工人。生产电焊机。

    林裕琪先生手指因病卧床不起的夫人向我介绍:她是香港圣彼得大学毕业的高才生。当年奋不顾身回国参加抗日战争。当时,云南的昆明有很多援助中国抗战的美国军人。所以,英语学习成了当时的社会需求。那时,着着实实风光了几年。工资也高。嘿!……。

    ??跟着,就一落千丈。

    她回国参加抗日战争之前,在香港政府当书记,是穿金戴银、吃香喝辣的风光公务员。

    文革?快别说了!伤心啊!……唉!命运啊!

    ……退休前,她在广州东方无线电厂当技术员。……本来是当清洁工,可英文好哇。

    从林太太身上,我看见了一部分人命运的兴衰历史。高级翻译又怎么样呢?高级翻译还不在厕所里认真工作?有啥高级呢?
 
    我对林裕琪先生说:“我负责联系,介绍您重访滇西抗战的旧战场,尤其是重访松山战场,云南滇西人民一定会欢迎您们这些,曾经为解放滇西贡献过鲜血和生命的老军人的。”

    林裕琪老先生笑了,他说:“感谢,感谢。在滇西抗战中的松山战役,是铁和血的较量,是正义和可耻的交锋。我作为当时参战的营长,目睹了670多名我们营的官兵牺牲在那里!……命令如山倒哇!……我的心啊,今天,都在流淌着鲜血!我们不应该忘记为了祖国的独立和解放而牺牲的官兵们!……60多年了,只有你来采访我,只有广州民革的李晶如、崔书磊同志常常给我电话慰问一下。……去松山旧战场看看?哈哈,我看,还是算了吧。”

    我感到,林先生的推辞是非常英明的。人们,确实已经想不起来他们了。

    林裕琪先生站了起来,我看见他裤裆里有很多尿渍。他大概有很重的前列腺疾病。

    我想让这个参加过松山战役的指挥官用最简洁的语言说说松山战役。我把录音设备送到他的嘴前。林裕琪先生又笑了,他摇转着身子向我摆摆手,新媳妇上轿似的。

    我说:“哈哈!您都90多岁了,有啥不好意思的呢?枪林弹雨都见过嘛。”

    在我的坚持下,这个参加过松山战役的前政府军少校想了好一会,告诉我:
 
    “为截断中国国内抗日唯一的国际运输线滇缅公路,1942年5月4日,日军自缅甸入侵龙陵,被我军阻于怒江西岸后,在松山修建永久性战略工事,松山被称为‘东方的直布罗陀’。1944年5月,我们中国远征军奉命向日军发起全面反攻。在云南滇西人民的热情的、全力的支援下,我们远征军官兵奋勇杀敌、浴血奋战!松山战斗之惨烈让世界震惊。著名的龙陵松山战役取得全面胜利,最先敲响了日本法西斯的丧钟,创下了军事历史上光辉的战例。”(方  军)

    人民网日本版  2007年05月18日 

照片说明:在滇西抗战的战场上中国军人和美国军人一起展示缴获侵华日军的战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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