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场
景：吴家客厅。
时：前场半月后。
? 良弼来访，静淑满面愁容地在听他谈话。
良 弼：“事情一直闹到太后老佛爷那儿去了。那陕甘总督升允，上了个奏折给朝廷，告
绶卿‘冒充钦差，沿途需索供应’，要求绳之以法！”
静 淑：“可绶卿确系铁良大人所派，并非假冒呀！”
良 弼：“是呀。不过，一定是他的言行冒犯了升允，惹恼了对方，引起了这场风波。要
知道，那升允一向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在陕甘是一呼百诺，谁敢对他不毕恭毕敬
唯命是从？”
静 淑：“良弼大人，绶卿这事可全得仰仗您啦！”
良 弼：“他的事我自然要管！我为此去找过铁良大人打听情况。他说太后专为此事叫他
去回过话。他答道绶卿确系他派往西北，并未假冒钦差。至于穿便服往谒督臣，
与我朝体制是不协。那是因为绶卿游学外洋多年，于中国礼节律例均未深加考究
所致。太后命他‘了解实情，认真办理。’他已给升允去电报，叫他们先把人放
回来再说。”
静 淑：“此事还得劳您多从中周旋！”
良 弼：“这事有我啦，你就放心好了！不过你日后也要多劝劝绶卿，不可老那么桀骜不
驯啊！”
第六十七场
景：吴宅。
时：前场一月后，清晨。
? 禄贞敲着自己家的门，男仆来福打开门，一见是他，格外高兴。
来 福：“老爷，周老爷，你们可回来啦！”他一边侧身让路，一边朝内高喊：“王妈，
快告诉太太，老爷回来啦！”
? 来福替他们打开书房门，二人刚坐下，静淑抱着孩子走了进来。
静 淑：“你们可回来了，家里人都快急死了！”
女 儿：“爸爸抱！”
? 三岁的女儿向禄贞张开了双手。
禄 贞：“乖乖，想爸爸了吧！”
? 禄贞接过女儿，边问边亲着她的小脸蛋。
女 儿：“哎哟，爸爸的胡子扎人。我可想可想您啦！妈妈说我睡着了还喊爸爸呢！”孩子
用手摸着他的脸说。
禄 贞：“真的呀？”
? 孩子使劲儿点头。禄贞发现静淑在悄悄用手绢擦眼泪，知道她是太为自己操心了。
他对着女儿耳朵小声说：“妈妈在哭，快哄哄妈妈！”
? 孩子就用大人们常哄她的方式去哄妈妈。
女 儿：“妈妈乖，不哭！乖孩子是不爱哭的。”
? 静淑破涕为笑，大家也都笑了。来福送来了火盆，大家围火而坐。
静 淑：“那个升允后来没再难为你们？”
维 桢：“怎么不！接到北京的电报后，他自然不敢违抗朝命，可又不甘心就这么算了，
于是给我们加了个‘沿途滋扰’的罪名，派人把我们押解回京。”
? 来福领着一位客人进屋，来者是一位风尘仆仆的三十来岁的人。
彭养光：“绶卿先生，我是安郡公益社的社长彭养光，刚从武昌来，‘日知会’出事了！”
吴、周：“哦！？”
彭养光：“几位负责人被捕，怕是性命难保！张之洞为了杀一儆百，正准备处死刘静庵、
胡瑛等九人。我此行专为请您设法营救他们，这是李步青给您的信。”
? 说着掏出了信交给禄贞。
? 禄贞读着信，紧锁双眉。然后坐下沉思，想着对策。
禄 贞：“救人如救火，我这就出去想办法！”他刚迈步又转身说：“养光兄，你就在我
家里住下吧，你一个人人生地不熟，住在外边不方便。”
第六十八场
景：程家柽宿舍。
时：接前场。
? 程家柽开门后见是禄贞，热情将其迎入。
程家柽：“正为你西北之行担心呢，脱难了就好！”
禄 贞：“我算是脑袋搬不了家了，可湖北的同志脑袋要搬家了！”
家 柽：“怎么回事？”
禄 贞：“日知会十一月二十九日被查封了，刘静庵等九人被捕，眼见性命难保，刚才湖
北来人给我送信求援！”
家 柽：“你想出什么主意来了吗？”
禄 贞：“主意倒是有一个，不过你、我可要担风险！”
家 柽：“你说吧，就是刀山我也跟你上！”
禄 贞：“我们以肃亲王的名义给张之洞发电报，请他‘和平办理’此案，张之洞就不敢
大开杀戒了！”
第六十九场
景：肃亲王书房。
时：前场两天之后。
? 家柽向肃亲王讲述了拍电报的事后，肃亲王脸色突变。
肃亲王：“你怎么能未经我同意，就擅用本王的名义拍电报？！”
家 柽：“我想满、汉之间的矛盾，已很激烈，如再兴大狱，无异于火上加油。王爷曾允
为革命先驱，我以为王爷会同意我这样复电的。”肃亲王未答话，家柽又接着说：
“况且这事美国公使馆怕也会出面说话的。领头的刘静庵是为美国圣公会教堂办事
的。‘日知会’原为教堂阅览室之名。如处死了他，恐怕会酿成严重的外交问题
吧？”
? 此时肃亲王已有些活动，家柽决定趁热打铁。
家 柽：“王爷如若仍不肯饶恕家柽，请以家柽交官，我愿与刘静庵、胡瑛同死。”
? 说着就跪了下去。
? 肃亲王一边扶起他一边说－－
肃亲王：“韵荪不必如此，我哪儿会送你交官呢？只是这样的大事，应先和我说说再办。”
家 柽：“家柽知罪！”
画外音：在吴禄贞、程家柽设法营救之下，一时轰动武汉的大狱，平息了下来！一批革命
骨干力量就这样被保存了下来。除刘静庵、朱元成病死狱中外，武昌起义时，其他
人都冲出了监狱，投入了辛亥革命的行列。
第七十场
景：肃亲王府院内。
时：一九０七年五月。
? 府里戏台上正演出京剧《平贵别窑》。肃亲王坐在前边，聚精会神地看戏，有时
用手打着板眼，也有时跟着轻声哼唱。台上演到精彩之处，他则拍手叫好，严然
一付行家模样。
? 禄贞、家柽、良弼陪他坐在两旁，其他僚属坐在他们后边。王府眷属人等坐在两
侧廊下。
? 戏唱完时，肃亲王对禄贞说：
“今天在我这儿好好玩个痛快，这半年来你为西北之行一事弄得够烦心的了。我
已让人在花园水榭内摆好了酒宴，我们到那边去。”
? 几个幕僚跟随其后。肃亲王边走边与禄贞交谈。
肃亲王：“我今天摆酒是特为你的：一则为你西北之行的事总算了结了；二则为谢你上次
送给我的诗集、文稿。你的诗雄直悍快，气派不凡。以武将而有如此之文采，实
属难得。”
家 柽：“王爷有所不知，绶卿出自世代书香之家，七、八岁即能作诗。十五岁中秀才，
同年所作投军应试之文，为总督张之洞大人大为赞赏，并传令印发向各学堂、军
营，广为散发呢！”
肃亲王：“原来如此。你真是难得的文武全才啊！”
家 柽：“王爷，绶卿也要唱‘平贵别窑’了呢！”
肃亲王：“哦，绶卿，你也会唱戏？”
禄 贞：“我哪儿会唱什么戏，是韵荪兄拿我开玩笑。徐世昌大人新近放了东三省总督，
昨天，他邀我前去给他当军事参议，所以我马上要离开京城了。”
肃亲王：“嗯，你乃有志边疆之人，此去必有所建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