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场
景：华山。
时：前场数日后。
? 吴、周二人按辔徐行，路过华山脚下。
吴禄贞：“华山真是庞然大物！”
周维桢：“古书上说它‘山高五千仞’。”
? 看着看着，禄贞的诗兴又发。
禄 贞：“策马过华岳，我气何熊熊。手把三尺剑，砍断仙人峰。问我何为者？恨汝无神
功。西陲正多事，汝独如痴聋。不能诞英灵，为国平西戎。累我天山路，长征雁
塞风。既辜生灵望，未免负苍穹。待我奏凯歌，再拜告天公。”
维 桢：“好，淋漓尽致。那题目是什么呢？”
禄 贞：“《过华山狂吟》。”
维 桢：“‘狂’得好，你这简直就是一首宣言书！”
禄 贞：“承蒙夸奖！干臣，过几天就要到西安了，我们去会会布政使樊增祥。”
第六十二场
景：西安布政司。
时：前场数日后。
? 五十岁的进士出身的陕西布政使樊增祥，怒气冲冲地回到了后堂。
樊增祥：“好个吴禄贞，竟敢跑到我布政司训起老夫来了！”
? 他身边的亲信立即附和。
亲 信：“这小子出言激烈，态度不恭，实在可恨！他大讲什么沙俄正窥伺我西北，不可
掉以轻心，必须编练新军，改革弊政。他算老几！”
樊增祥：“他还想让我从藩库拨给旅费，以便继续西行，真是做梦！你马上替我发份电报，
向陕甘总督升允大人报告，电文中要录下他的激烈言词，并说他是假冒钦差的革命
党，请求将他二人就地正法！”
第六十三场
景：兰州总督府。
时：前场数日后。
? 年近五旬，武举出身的蒙古镶蓝旗人陕甘总督升允，威严地坐在后堂正中，数名幕
僚陪坐在两侧。一个仆役跪着向他献茶，另一个恭敬地递上鼻烟壶，然后起身躬
身后退而出。升允吸了一大撮鼻烟，打了一个喷嚏，又喝了一口茶，这才开口讲话，
他问身边的一个亲信。
升 允：“你是怎么给樊增祥回电的？”
亲 随：“小人按督帅的意思复电说：‘吴禄贞既自称军机处所派，应奏请后再办。’并
让他转告吴禄贞速来兰州见您。”
升 允：“叫你查查吴、周二人的底细，你查得怎么样了？”
亲 随：“卑职已查明此二人均曾留学日本，在日本时都很不安份。那个周维桢因写文批
驳忠君而被停止官费；吴禄贞更是不安份，是励志会、日本留学生会的头儿，还
称留学生会馆为中国的‘独立大厅’，自比美国的华盛顿呢！”
升 允：“哼，他们想到我陕甘来撒野，可是找错了地方！”
第六十四场
景：总督府门前。
时：接上场。
? 吴、周二人骑在马上，远远望见了总督府。那是一座王府式的建筑，门两侧有两
个大石狮，一队绿营兵列队于门侧与门厅。
周维桢：“总算到了，这路真不平，把人骨头都快颠散架了。”
禄 贞：“这样的路一有战事，无论是调兵还是运送物资都成问题。”
周维桢：“别骑了，下马吧！”周指着路侧的一块下马石说。
? 吴一边下马一边说：“真是个土皇帝！”
第六十五场
景：总督府正厅。
时：接前场（１９０６年１１月）。
? 升允着官服盛气凌人地坐在大厅上。
? 吴、周二人向他打了一躬。
吴、周：“参见总督大人！”
? 一吏立即指责他们。
吏 ：“你们懂规矩吗？我们督帅乃封疆大吏，参见时文官须着官服，武官着军服，并
要大礼参拜！你们既不穿军服，又不行大礼，难道是有意冒犯督帅的虎威不成？”
吴禄贞：“禄贞岂敢冒犯总督大人的虎威呢？只是一路来得匆忙，未及更衣，再则对贵地规
矩不甚知知。当年湖广总督张大帅的府中我是常去，并无这些繁文缛节。京城陆
军部军学司司长良弼大人，与我称兄道弟。就是肃亲王王府，也容得我随便进进出
出。说到规矩，禄贞虽官卑职低，也是受军机处所派，前来西北视查边防的上差。
受到你们如此慢待，这又是哪家的规矩！”
? 禄贞说罢，傲然立在那儿。
? 升允此时暗暗吃惊。
升允画外音：“好一张利嘴，这真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无怪乎樊增祥不是他的
对手。”
? 他假意斥责亲信－－
：“放肆！快给上差看坐！”
? 二人坐下后，升允才问－－
升 允：“吴监督到此有何见教？”
禄 贞：“总督大人，朝廷自两年前成立练兵处，旨意是在全国范围内督练新军。据禄贞
沿途所见，这陕、甘一带，尚未改体，仍为绿营兵。”
升 允：“本督治军一向严谨，督标所属各绿营兵，堪称兵强马壮。又何必练什么新军？”
禄 贞：“督帅此言差矣！我朝近几十年对外作战连连失利，均因缺乏训练有素、装备精
良之新军。为此朝廷才决定改革兵制，淘汰绿营编练新军。西北与沙俄接壤，彼
无时不在窥伺于我。如无强大新军在此防守，一旦事变，督帅何以应变？”
? 升允从未被一个职位低于自己的人如此教训过，此时气得脸色都变了，嘴也哆嗦
了。周维桢见情况不妙，偷偷拽了拽禄贞的衣袖，但禄贞正说在兴头上，未予理
会。
禄 贞：“编练新军，改革弊政，实乃当务之急。不如此，则国家难以转危为安，反弱为
强！”
? 升允大怒，将案上一令箭，朝下一扔，然后拂袖而去。随即上来一队兵，不由分
说，将吴、周二人绑了起来。
亲 随：“想跑到这儿来撒野，你们可找错了地方！”
吴禄贞：“哼，你们怎么绑的，还得怎么把我们给放了，等着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