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年前，泰来县一家7口被日军杀害，仅剩个五岁的女孩。今天，步入耄耋之年的当事人和见证人，又再现不堪回首的岁月??
         
               热心人的寻访

    4月中旬的一天，张桂芝，这位67岁的老人手拿一封信件，来到齐齐哈尔日报编辑部。“控诉日本侵略者的罪行”的大标题跃然信上，4页手稿描述了60年前的故事：泰来县大榆树乡吴宽屯，日军残忍杀害孙姓一家六口，仅有一名5岁小女孩侥幸生存，这女孩名叫石淑芹

   “现在，日本的右翼势力想要否定历史，那怎么能行！”这位六十年代曾任乡领导的老人，下决心要把当年生活和工作时听说的事件，昭然若揭，说给后人倾听。4月21日上午10点，张桂芝与记者冒雨踏上了寻访当年孙家幸存女孩的路程。“石淑芹打小就失去父母，在姑姑家长大，生活非常苦，身体瘦得不像样子。”张桂芝在车上，简单地讲起了石淑芹的遭遇。

    刚出市内，天就阴沉下来，并有雨点滴落。车倒江桥镇，江北1里多长的等车长龙，挡住了我们的汽车。“浮桥出事了？”记者脱口而出。“不行咱就在江桥镇坐火车走。”张桂芝急忙说：都走到这儿，就别拐回市里了。

    好在司机的技术行，我们顺利得通过了江桥。天越来越阴，雨越来越大，最后竟有冰雹袭来。 车在泥泞的乡间小路行进，不仅上下颠簸，还左右打滑，好不容易才到达了女孩曾生活的地方，克利镇永安村王路屯。

    苍天有眼，历史为证。阴雨将伴随当事人和见证人，揭开了日本侵略者的血腥。

               见证人的回忆

    因为石淑芹的孩子有病，记者的采访被安排在王路屯张桂芝的母亲杨淑英家，张桂芝约了石淑芹，同时还有两位八九十岁的老人，因为他俩见证了石淑芹一家悲惨的遭遇。“这都是70年前的事了。”87岁双目失明的杨老太太，现在一提这事心都哆嗦：屯子里上岁数的人都知道，6口人被杀，4个孩子俩大人啊！虽然石淑芹不在场，老人们还是开讲起来。

    吴胜今，79岁，当年住在女孩的姑姑家的下屋。当年只有14岁的他，把日本鬼子施暴的情景，给记者重现。1945年农历七月的一天，听见上屋老石家有的哭声，吴胜今就去看个究竟。石家的陈述让吴胜今惊呆了：石家的娘家三哥在吴宽屯被日本人给祸害了，一家有6口被小鬼子用刺刀捅了，5口当场死亡，1口受伤后没几天也死了，只有一个5岁女孩活下来。吴胜今说，女孩被扔出墙外，没被摔死。后来，老石家因没有子女，就收养了这女孩，并改名为石淑芹。吴胜今提示记者：石淑芹摔得至今反应都受影响，待会她来，你们看看就知道了。

    80岁的冯才，当年曾帮石淑芹家种地，吃住在她家一年多。 他说当年村里几户有枪人家，听说日本鬼子要来，便想夺小日本的枪。跟鬼子一接触，村里人一看是大部队，也打不过，赶紧告诉村里人跑。当时由于地里没活，冯才没在村。鬼子进村后，还把一个外地来种西瓜的老刘头给杀了。据冯才讲，石淑芹长得和她妈一模一样。老人叹了口气：她父母待人非常善良，要不也不能帮他家干活呀。

               当事人的讲述  

    午后3点，已不在王路屯居住的石淑芹被找来了。老人的神情复杂，表情呆滞地对记者说：“家里的事，乡亲比我知道，那时我还小，有些事也不懂，都是听别人说的。”

    在老人和记者反复劝说下，石淑芹终于打开记忆的闸门。她原叫孙淑芹，有三个哥哥，一个弟弟，1945年我5岁。农历七月中旬，听说从牙克石方向来了日本鬼子，屯里的10多户人家都吓跑了，只剩下我们一家没有跑，因为当时父母、大哥、三哥都得了伤寒病，小弟还在襁褓之中，动不了。“日本鬼子来了，怎么办？” 二哥问父亲。“不要怕，咱们也没招没惹他们，他们不会咋地咱们。”父亲对儿子说：“你该去背柴禾就背柴禾。”

    鬼子一来，就搁我家开了杀戒。她弟弟当时在妈妈怀里吃奶，被日本鬼子用刺刀挑到了屋外头。父母、大哥、三哥也被日本鬼子用刺刀给挑死了，石淑芹说自己在外边玩，没被小鬼子发现。

    这时，她二哥背柴进院，看到日本鬼子在屋杀人，吓得躲进院内的柴禾堆中。日本鬼子发现有人藏进柴禾堆中，就放火烧房和柴草堆。二哥受不了烟熏火燎，便跑了出来，被日本人用刺刀刺倒，当时小鬼子认为她二哥死了。一个星期后，她的二哥死去。

    “我大爷听说后，从别的屯赶来，把我送到王路屯的姑姑家寄养，并把家人的尸体拉到了王路屯埋了起来。”说道这儿，石淑芹泣不成声，把脸埋在头巾里：这些都是他二哥没死时对大爷和姑姑亲口讲的。

   “看电视，要是看到小鬼子杀人，我的心就格登一下，马上把电视闭上；电视剧中有人喊妈妈，眼泪马上就流出来，心离特别难受。”童年失去父母和兄弟的痛苦，折磨了石淑芹的一生：半个月前，县里有关部门找她调查此事，她心里现在还不得劲。

               这不是尾声

    一处农村普的坟茔地，普通得连墓碑都没有。这里埋藏着被日本侵略者无辜杀害的石淑芹父母和大哥。

   “父母葬在一个坟里，大哥自己葬在一个坟里。”下午4点，石淑芹指着两处坟包跟记者讲：别的兄弟当时就扔了。石淑芹站在没有墓碑的坟前，久久不愿离去，从童年到老年，她在这里才能与父母和大哥相聚。

    雨水无声地落在老人的脸上，落在寂静的土地上。一阵冷风吹过，满目苍凉。这风，这雨，仿佛向苍天，向大地诉说日本侵略者的滔天罪行。

    记者随后来到了石淑芹的家中。从没有读过书的老人，与赵守财结婚，有5个子女。老两口感情很好，平时种60亩的玉米，年纯收入超万元。宽敞的大院里，坐落着5间大砖房，一台拖拉机也停在其内。这些让记者心中略感安慰。

   “咱们再到事发地吴宽屯那儿转转。”张桂芝提议：六十年代那时，还有几个破房架子，什么鸟儿都在里续窝。到了吴宽屯，张桂芝和记者放眼望去，找不出一点旧时痕迹，遗址那里已成一片耕地。石淑芹老家遗址附近已有一户人家。这户贾姓人家说屯里人都知道以前有户人家被小鬼子杀害这码事，贾家后院那块地就是原来房子的遗址。

    临别，善良的石淑芹悄声地问记者：她家的事能不能有点说法。记者无言以对，只能安慰地点点头。日本侵略者给石淑芹一家带来的伤害，谁来给抚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