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让阴云变成暴雨的险恶阴谋
第一节
日本军国主义急欲跻身西方列强,自己的枷锁尚未完全挣脱,就急于奴役朝鲜,侵略中国。
中日之间的邦交可以追溯到1300多年前的隋朝。此后,一批批日本留学生漂洋过海,像虔诚的教徒一样,来到唐都长安求学。这些遣唐使像吮吸母亲的乳汁一样,贪婪地吸收中国的文明,从文字、宗教、绘画、棋道到阴阳八卦乃至百官朝拜的舞步,无不学习、模仿。在内政外交上,中国文化对日本的影响也是显而易见的,两国甚至在外交政策上都有很多相似之处。当清王朝奉行闭关锁国的政策时,日本的德川幕府也如法炮制,紧闭国门,不与外边的蛮夷打交道。
但大和民族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危机意识,正是这种危机意识使日本人练就了一种审时度势的洞察能力,并及早做好了应变的准备。当西方列强向中国频频叩关的时候,日本人就惊呼:今清国大乱,难保何时不波及日本。在日本人看来,鸦片战争“虽为外国之事,但足为我国之戒”。当日本处于十字路口的时候,日本人及早觉醒了,他们要察天下之时运与世界之情势,变革国政,自新图强了。1867年1月,清同治六年十一月,日本老天皇病逝,明治天皇继位。借政权更迭之机,日本开始大举革新政治,这就是所谓明治维新。维新运动的根本目的是富国强兵,用山县有朋的话说就是:兵强则民气始可旺,始可语国民之自由,始可论国民之权利,始可保交往之对等,始可得互市之利益。总之,只有富国强兵,日本才可以真正自立于世界民族之林,免遭中华帝国之厄运。当中国人还在争论“祖宗之法不可变”,而日本的明治维新却极其迅速,几乎在一夜之间,日本人的发式变了,服饰变了,文化二字开始成了人们的口头禅。有人主张废除汉字,有人主张与外国妇女结婚,以改善日本国民的体质。明治维新的成功使日本开始脱亚入欧,成为西方国际大家庭中的一员。此后,明治政府的对外政策一方面要求废除原来的不平等条约,推翻欧美列强加在日本身上的不平等条约;另一方面,它又要恃强凌弱,图谋奴役其他弱小民族,加入压迫者的行列。明治天皇在即位后就发表了《天皇御笔信》声称他的目标是“继承列祖列宗的伟业”,“开拓万里波涛,布国威于四方”。因此,日本这一小小岛国的强国之梦,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对弱小国家和民族是一场地地道道的灾难。
朝鲜是日本人侵中国的跳板,日本的最终计划是通过朝鲜入侵中国。因此,1883年中法战争之后,日本国内即有人主张趁中国在军事上刚刚遭到打击,不给清政府以喘息时机,立即发动侵华战争,夺取朝鲜,与中国一战。但另一派主张日本应积蓄力量、多建铁路、增添海军,几年后视形势变化而定。明治政府采取了后一种意见。1887年(光绪十三年),中法战争之后的第三年,日本参谋本部制订了《征讨清国策》,认为一个强大的中国对日本实施其侵略扩张是一个重大障碍,主张趁清政府衰弱,折其四肢,伤其身体,使它不能活动,计划以5年为期,做好准备,抓住时机,对中国发动一场“以赌国运的攻击”。随后,日本就围绕这一目标进行了精心的准备,大批日本间谍以种种身份在中国和朝鲜,四处搜集情报,进行特务活动。1890年(光绪十六年),刚刚走上资本主义发展道路的日本遭遇到了第一次经济危机,国内矛盾十分突出。在这种情况下,日本军国主义分子大肆鼓吹通过发动对外战争转移国内矛盾。此时明治政府还担心,中国的洋务运动如获得成功,国力将大大增强,因此,决定迅速发动侵略战争,一举解决朝鲜和中国问题。恰好在这时,朝鲜发生了东学党农民起义。起义农民在全奉准的领导下,提出了逐灭倭夷、灭尽权贵的口号,矛头直指日本帝国主义。5月底,农民军攻下了朝鲜的全罗道首府全州,朝鲜政府急忙向清政府求援,但是,无论是朝鲜政府还是清政府,都担心日本会以此为借口出兵朝鲜,从而使局面不堪收拾。日本政府当然不会放弃这个良机,它一方面做好出兵的准备,另一方面又摆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诱骗清政府出兵,清政府不明底细,同意出兵朝鲜,帮助朝鲜政府镇压农民起义。日本终于找到了出兵朝鲜的借口,而清政府也一头钻进了日本为它设下的圈套。甲午战争就这样拉开了序幕。
第二节
袁世凯轻信了日本间谍郑永邦的谎言,犹豫不决的李鸿章终于决定出兵朝鲜。朝鲜王室惊惶失措.要求中日双方同时撤军。日本蛮横地拒绝撤军,清军终于陷入日军精心设计的圈套。阴云终于变成了暴雨。
朝鲜东学党的创始人是一个叫崔济愚的不得志的学子。他针对朝鲜政府的腐败、压迫和西方基督教的宣传,创立了集儒、道、释为一体的东学信仰,但朝鲜政府视东学党为邪教而严加惩处。1864年(同治三年),崔济愚被逮捕斩首,东学党随之转入地下活动。1894年1月,东学党人在全罗道右阜郡发动了农民武装起义,各地农民纷纷响应,农民起义的烈火在朝鲜熊熊燃烧起来。朝鲜统治者惊恐万状马上派政府军前去镇压,不料先胜后败,东学党又乘势攻占了朝鲜半岛南部的全州、忠清、庆尚三道,首都汉城再次告急。朝鲜政府内阁大臣经过一番激烈争论后,终于决定清清政府派兵前来助剿。
1894年5月五日,朝鲜政府正式通知清政府驻朝鲜的总理交涉通商大臣袁世凯,请求清政府派出军队,帮助镇压东学党。袁世凯清楚地知道,凭大清国的军队,平定东学党农民起义自然不费什么力气,他担心的是如果清军开赴朝鲜,日本军队是否也会乘机进占朝鲜。他还知道,根据1885年《中日天津条约》的内容,将来朝鲜国若有变乱等重大事件,中日两国或一国要派兵,应先互相行文知照。正当袁世凯犹豫不决的时候,日本驻朝使馆书记官郑永邦前来拜见袁世凯,郑永邦此行是奉日本外相陆奥宗光和驻朝临时代办杉树浚之命,前来打探中国对朝鲜借兵态度的,袁世凯 对这位中国人后裔的日本外交官不仅没有丝毫的警惕,反而把许多属于高度机密的情报告诉了郑永邦,郑永邦还对袁世凯讲:我国政府并无他意。
袁世凯把朝鲜政府的请求电告在天津的直隶总督、北洋大臣李鸿章。李鸿章接到电报后就感到最棘手的问题不能回避了。他知道,不出兵就会有损“天朝上国的体面”,大清国就会失掉这块群强注视的东上屏障,如果出兵,日本很可能会依照《天津条约》插上一手。当李鸿章犹豫不决时,又接到了袁世凯的几封电报,袁世凯在电报中说,日本国内出事,顾不上出兵。日本“重在商民,似无他意”,这些电报使李鸿章下了出兵朝鲜的决心。1894年6月3日,朝鲜政府向清政府发出正式照会,请求中国派兵助剿。6月4日,李鸿章下令清军开赴朝鲜,同时,清政府又将出兵朝鲜的情况通知了日本政府并郑重声明,一旦朝鲜局势安定,立即从朝鲜撤军。
日本外相陆奥宗光早在李鸿章下令出兵前两天就得到了日本驻朝临时代办杉树浚“中国肯定会出兵”的电报,杉村浚正是诱骗袁世凯消除担忧出兵朝鲜这一事件的策划者。针对朝鲜东学党起义,杉树浚命令日本驻朝使馆人员抓住时机,尽力促成清政府出兵朝鲜。日本政府见引诱清政府出兵得逞后,立即派出大批日本海军陆战队在朝鲜登陆,并且很快控制了从仁川到汉城一带的战略要地。
当朝鲜王室和政府获悉上万名日军尾随清军在朝鲜半岛陆续登陆后非常恐慌,立即在汉城王宫召开了紧急会议,商讨对策。会上,国王和大臣们一致同意,不论中国还是日本,都应立即将其军队撤回本国。会后,朝鲜政府马上将这一决定写成书面照会,送至中、日两国驻朝使馆。袁世凯接到照会后便予以拒绝。他说,清朝出兵是应朝鲜的请求,怎么能随随便便,叫来就来,叫走就走。再者,出兵朝鲜的主意是他出的,作为清政府大臣的袁世凯还想在朝鲜半岛上建功立业呢!同样,日本的大鸟圭介也拒绝了朝鲜要求撤军的请求。他知道,如果日军从朝鲜撤出,中、日之间的冲突就无从引发,那么占领朝鲜、控制中国、独霸亚洲的梦想就不能实现。大鸟圭介早已接到外相陆奥宗光的电令,坚决反对从朝鲜撤军,并明确指示,万不得已时,日本政府准备对朝鲜采取强硬处置政策。
日本军队大规模地不断涌入朝鲜,不但占领了朝鲜半岛的军事要塞,而且对在牙山的1000多名清军也形成了包围之势。中、日之间的军事冲突一触即发,整个形势正朝着日本军国主义精心策划的“要使阴云变为暴雨”的局面发展。但此时,清朝政府内部以光绪皇帝为首的帝党和与慈禧为首的后党对战与和的问题发生了尖锐的对立。1889年(光绪十五年),这一年光绪皇帝已年满19岁,并已完婚。按清朝惯例,慈禧不便继续“训政”,只得宣布“撤帘归政”,由光绪“亲政”。此时在光绪皇帝身边已渐渐形成了一个小集团或叫帝党。其中有光绪的老师,历任刑、工、户部尚书和军机大臣的翁同?,珍妃的胞兄、礼部传郎志锐,珍妃的师傅、待讲大学士文廷式等人。光绪皇帝早就不甘心于自己的傀儡地位,他要利用此次机会行使他的皇帝权力了。帝后党争,不仅表现在对日战与和的争议上,更主要的是通过此次战事而达到掌握高层统治地位的目的。
袁世凯眼见日本军队蜂拥朝鲜,心里十分惊慌,电告李鸿章速拿主意,此时的李鸿章竟仍然看不出日本侵略朝鲜的最终目的,一厢情愿地寄希望于外交解决。6月7日袁世凯与日本公使大鸟圭介约定,各自电告国内政府不必增兵朝鲜。此时朝鲜的东学党农民起义已经被镇压下去,清朝军队准备如期撤回;日本政府此时不但不从朝鲜撤兵,反而提出欲和清政府共同帮助朝鲜改革内政的方案。对这个赤裸裸染指大清国势力范围的改革方案,日本外相陆奥宗光说:“就是要使阴云变为暴雨,促使中日决裂。”针对日本政府的这种无理要求,清政府驻日公使汪凤藻立即致函日本政府:“朝鲜改革问题,是他们的内政,由该国自己进行,中国不愿干预。日本认为朝鲜是独立自主之国,更不应当干预其内政。”清政府坚持要求中日双方同时撤兵。但日本政府拒绝清政府的要求,反声称中国生事,并威胁说如果发生事端,应由中国负责。面对这种情况,李鸿章电令叶志超、聂士成在牙山就地构筑阵地,以防不测。袁世凯也电告李鸿章建议:“倘若日本无撤兵之意,中国也应增兵。”李鸿章又电令丁汝昌,增派北洋海军镇远、超勇、广丙三舰开赴朝鲜仁川海面,以壮我军胆;但严令叶志超不可先开第一枪。
7月14日,日本驻华临时代理小村寿太郎奉陆奥宗光之命,送来一份照会,称中国政府在朝鲜问题上主张撤军是“有意滋事,嗣后因此有不测之变,日本政府不负其责”。此时的日本政府认为已没必要与清政府饶舌谈判的必要了。因为,它已将发动战争的一切细节准备妥当,大岛义昌的混成旅团已全部在朝鲜登陆,日本联合舰队也在不久之后奉命直航朝鲜西海岸。7月25日,日本舰队不宣而战。阴云终于变成了暴雨。
第三节
从丰岛海战到黄海海战,“太阳旗”根本不把“米字旗”放在眼里,高升号860名清军自身大海。成欢首役清军战败。光绪帝对日宣战。平壤惨败。黄海海战,悲剧中的悲壮。光绪帝得知邓世昌壮烈战死,亲回挽联:“此日漫挥天下泪,有公足壮海军威。”
1894年7月25日(光绪二十年六月二十三日),日本联合舰队第一游击舰队巡洋舰吉野、很速、秋津洲正以每小时15海里的速度在黄海海面上向朝鲜西海岸的丰岛水域进发。4天以前,日本战时大本营收到了一份绝密情报,这份情报是一个潜伏在中国多年,化名义仓告的日本间谍送出的。情报说中国将派遣海军用军舰运兵增援朝鲜。日本战时大本营接到义仓告的情报后,立即命令联合舰队向朝鲜海岸进发,计划中途袭击中国军舰和运兵船。
7月25日上午6时,舰队到达丰岛海域。正在搜索的联合舰队终于发现两艘船冒着浓烟向南行驶。7时20分,日本舰队看清了来舰是北洋海军的济远号和广乙号。日本舰队立即进入战斗状态。北洋舰队济远号和广乙号是于7月22日从大沽出发,前往牙山的运兵船。济远、广乙号出发后,丁汝昌考虑过船队有可能在中途遭受日本军舰袭击的危险,曾向李鸿章请求率北洋舰队出海接应,但李鸿章来电否定了丁汝昌的建议,北洋舰队遂末能出海接应济远和广乙号。7月24日,济远和广乙号把运兵船护送到朝鲜牙山时获悉日军已攻入汉城,占领了王宫及日本舰队可能前来袭击北洋舰队的情报。济远舰下令,尽早起锚返航,但还是在海上遭遇了。7月25日早晨7时45分,日本舰队不宣而战,第一游击舰队吉野号,突然以左舷炮向中国济远轰击。7时52分,济远发炮还击,战斗一开始,日舰依仗速度快、速射炮多的优势,一齐聚攻济远,弹如密雨。济远号管带方伯谦惊慌失措,吓得躲藏在铁甲最厚的一间船舱内。大副沈寿昌见状,亲自指挥作战。一时间丰岛海面上炮声轰鸣,硝烟四起。敌我5艘军舰,往来奔驰,奋力搏击。济远发射的炮弹曾多次命中浪速和吉野。正当济远大副沈寿昌奋勇指挥作战时,不幸头部中弹,壮烈殉国。此时济远舰因前主炮台中弹不能运转,仅靠尾炮且战且走。广乙号虽然多处中弹,仍不退避,猛发一弹,击中浪速左般。激烈的海战以三比二的比例进行了一个多小时,济远在日舰的猛烈炮击下,中弹累累。广乙受伤更为严重,两舰终于在强弱悬殊、炮火不济的情况下败退。
正在这时,西南方向的海面上出现了两艘轮船向东驶来,这两艘轮船一艘为操江号、一艘为高升号。操江号是北洋海军一艘1865年下水的老舰,高升号是一艘英国籍商船,它是李鸿章特地租来为中国运兵的,李鸿章出于挟洋自重的心理,以为租用英国商船运兵最安全,日本海军是不敢向挂着米字旗的英国船开炮的。正与日舰激战的济远号,望见高升、操江驶来,立即发出我已开仗,尔须速回的信号旗,操江号接到信号后,立即向西退走,无奈日舰秋津洲已经赶到,操江号管带王永发下令停船投降,操江号被俘。高升号是一艘英国商船,载有北塘防军1116名清兵,7月23日晨自塘沽起锚,驶往牙山。在驶近丰岛海域时,恰好与从威海卫驶来的北洋海军操江号不期而遇,于是两船结伴而行。日本海军根本没有把英国船放在眼里。日舰浪速还在济远号驶过高升号时,挂出了下锚停驶的信号旗,浪速号舰长东乡平八郎是一个果断、好斗、勇于冒险的人。他信奉的格言是:“如果你的剑不够长,就向前跨一步”,他深知与中国交战,日本海军没有取得胜利的绝对把握。为此,他决定不惜一切代价先行攻击对方的船只,哪怕违反国际法也先斩后奏。他向高升号发出最后通谍的同时,命令欧洲人立即离船,随后东乡平八郎一声令下浪速号发射了一枚鱼雷,接着6门右舷炮对准高升号就是一顿猛轰。顿时,高升号浓烟四起、遮天蔽日。船体开始倾斜,船尾已浸入海中。很快,高升号就沉没在丰岛西南方向的大海中。在日军惨无人道的屠杀下,高升号所运送的1116清军,除了后来被法、德、英国军舰所搭救的252人外,860多人葬身大海。
此时日本的战争机器从海上到陆地已经全部开动了。与丰岛海战进行的同时,7月25日,日本大岛义昌少将率领先期入朝的陆军第5师团混成旅团4000人由汉城南下,决定向从牙山转移到成欢的清军发起攻击。成欢位于朝鲜忠清道,北距汉城70公里。叶志超和聂士成率领的清军因为牙山无险可守才退居成欢,到达成欢后清军仓促构筑工事,但为时已晚。因为此时日本人朝军队已占领了从仁川至汉城的各个要塞,仅汉城的日军已达一万人以上,而清军总计不到4000人,李鸿章派出的援军连同英国商船高升号已被日舰击沉在丰岛海域。再加之大岛义昌对成欢清军的防御体系摸得一清二楚,而李鸿章的作战命令在开战的前一天才迟迟下达,因此成欢首役,清军仅在局部战斗中取得了一些小胜,日军仅仅遭到一些挫折,最终只用了5天时间就占领了成欢。清军战败,叶志超和聂士成率领败军绕道退向平壤。
如果说成欢首役清军在天时地利上都没有优势可言,但平壤之战局势对清军来说却是大有可为的。清军这时在平壤的兵力约2万人,特别是朝鲜人民支持清军,民心可用,但无奈此时身为军事统帅的李鸿章,其精神已被日军的炮声摧
垮,当时有一位官员在弹劾李鸿章的奏章中这样描述平壤战役中李鸿章的指挥状态:“……终日精神恍惚,如同醉酒。张佩纶是其子婿,每天见不到就呼喊,一旦见面,又大加呵斥。子女僚友,一刻也不能离开……起居几乎紊乱,号令时有不当。”李鸿章的畏战情绪也传染给了他的部下,叶志超在给李鸿章的汇报中也说:“心力交瘁,病又加重,饮食不能进……天寒兵冷,夜间守营无棉衣。”次日,叶志超又发电说:“左宝贵右偏中风,不能起床,我也饮食难进,心晕头跳。”清军营垒上上下下笼罩着失败主义的情绪。平壤之战是8月1日光绪皇帝对日正式宣战后的第一次大规模的陆战,蒙受了丰岛海战失败、成欢首役失败的清军由于从上至下只有畏战、怯战的情绪,而丝毫不见同仇敌代的迎战姿态。叶志超等在9月14日大战之前,已暗地做好了弃城逃跑的准备。从9月15日平壤之战一爆发,在大约24小时的战斗中,日军死亡约 180人,而清军死亡却达 2000人,叶
志超竟一口气狂奔500里,直至逃过鸭绿江进入中国境内才定下神来。整个平壤之战,只有爱国将领左宝贵及其部下在牡丹台、玄武门保卫战中写下了悲壮的一页。由于平壤的降落,清军失去了在朝鲜的据点,完全丧失了对朝鲜的权威。平壤失守的消息传到中国,全国哗然。但由于李鸿章受到慈禧的庇护,依然有恃无恐,继续实行消极避战的战略思想。
与畏敌如虎的平壤之战形成鲜明对比,也是整个甲午战争中最英勇悲壮的黄海海战在平壤失陷后的第三天开始了。1894年9月17日(光绪二十年八月十八日),目丰岛海战之后,北洋海军将士渴望同敌人决一胜负,以雪广乙、高升
之耻,土气旺盛,磨拳擦掌。上午8时,舰队操练完毕,厨房正在准备午饭。突然镇远舰桅楼上哨兵高声报告:南方发现有黑烟,不多时,一支庞大的舰队出现了。将领们从望远镜中看到,这支疾驶而来的舰队挂着美国国旗,这是日本舰队打着美国国旗来麻痹中国官兵,妄图施展其偷袭的惯伎。这时,战斗警报已响彻海空。警报余音未息,战斗准备已井然就绪,这充分显示了北洋舰队的训练有素和官兵的高昂土气。升火起锚,准备点炮,丁汝昌果断地发布着一道道命令,但来舰挂的是美国国旗,他暂时无法下达战斗命令。日本联合舰队采用鱼贯式的单纵阵,以速度最快的第一游击舰队4舰居先,本队8舰居后。此时,来舰已撕去美国国旗的伪装,挂出太阳旗。日本旗舰松岛号发出了备战的信号。12时50分,海战开始了。北洋舰队的后翼梯队猛冲直前,北洋海军攻势甚猛,开战仅3分钟,一发炮弹击中吉野,穿透铁板,在甲板上爆炸,日舰第一舰队为摆脱不利处境,直扑北洋舰队的右翼,日舰所发射的第一批排炮,将北洋舰队旗舰的望台击毁,正在望台上督战的提督丁汝昌“右边头面以及颈项皆被烧伤,不能指挥战事”。北洋舰队险情丛生,但广大爱国将土莫不同仇敌汽,英勇奋战。丁汝昌身负重伤,不顾个人安危,裹伤后始终坐在甲板上激励土气。右翼总兵刘步蟾在丁汝昌负伤后代为指挥,由于清军旗舰被击毁,指挥失灵,因而各舰只能各自为战。
在失去旗舰指挥的危急时刻,中国阵中忽有一船开足轮机驶向定远之前,保护旗舰。这就是2300吨的巡洋舰致远号,舰长为邓世昌。黄海海战中,邓世昌是将领中表现最为突出的一个,他保护旗舰,胆识非凡的举动,鼓舞了全体将土。经过一场激战,致远号已中弹很多,舰船漏水,甲板起火,舰身倾斜,弹药亦尽,但邓世昌仍沉着指挥战斗。这时,日舰吉野号肆无忌惮地闯过来,与致远号相遇。邓世昌满腔怒火,决心和敌人同归于尽。他对大副陈金揆说:“敌人全仗此舰,只要击沉此舰,则我军可以成功。”于是,便命令致远号全速向“吉野”号冲击。此时致远号甲板上的水兵面向祖国的方向跪着,表示为国献身的心愿。日舰发现了致远号的这一企图后拼命开炮向它轰击,但致远号像一条火龙在弹雨中不顾一切地向吉野撞过去。吉野号上的日军官兵顿时乱作一团,疯狂喊叫,有的跳水逃命。当致远号眼看就要撞上敌舰时,却不幸被一枚鱼雷击中,机器、锅炉爆炸,舰上燃起大火。
邓世昌坠身入海后,随从刘忠同时落海,把救生圈抛给他。邓世昌拒不接受。这时又有一艘中国鱼雷艇驶来,艇上水手高呼:“邓大人,快上扎杆”,邓世昌此时只有一个念头“以阖船俱没,义不独生”,仍复奋掷自沉。此时,邓世昌饲养的一只爱犬名叫太阳犬,也凫到身边,“衔其臂不令溺,公斥去之,太阳犬又衔其发,使其不能沉入海中”。邓世昌誓与舰共存亡,毅然用手按犬首入水,自己也随之没入波涛之中。邓世昌于旧历八月十八日生,牺牲之日即其生日,时年整46岁。全舰200余名官兵,除27人遇救获生外,余者全部壮烈牺牲。事后,光绪皇帝以邓世昌死事壮烈,极为震悼,亲赐挽联日:“此日漫挥天下泪,有公足壮海军威。”溢号:壮节。萨镇冰用一只小船将邓世昌的遗体拉到岸上。海风吹散了大东沟上空的硝烟,大海归于平静。近代海战史上罕见的黄海大海战,就这样结束了。